“这些都是师父在他最后的小半年留下的。”宋同一边叹气一边从底下拿出了几封:“到最后师父连笔都拿不稳了,信里的字也写得不太清楚。”
赵捷取出最底下的一封打开,只见白纸上只写了六个大字:
错错错!莫莫莫!
字迹虚浮无比,可以想见当时陈合英已经不剩多少力气。
“日期是我标注的。”宋同指了一下这张白纸的右下角:
1984年2月25日。
“我想把这些信带给杜誉看。”赵捷抬起头望着宋同:“他如果知道师父最后对他的愧疚,大概会原谅师父。”
对方却显出了几分迟疑:“可是师父生前一直没这个意思,咱们要是擅自做主把它给了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也对。”赵捷重新把信件放回了床上:“以后再说吧。”
“你知道师父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吗?”宋同忽然压低了声音问:“咱小师叔为啥这么恨他?”
赵捷被问得愣住了:“他信里没写吗?”
宋同摇了摇头:“我估计事情不小,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写到信里。否则他早就自己去找人家和解了,哪至于到死还这么痛苦?”
俩人正说着话,楼底下忽然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夏日闷热,宋同一回来就打开了窗户。争吵与谩骂毫无遮拦地从纱窗中传进来,让屋中人听得清楚无比。
“这是怎么了?”赵捷欲起身去窗户跟前看热闹。
宋同却拽住了他:“别大惊小怪的。这栋楼在宿舍区的角落,一墙之隔有一片小树林,晚上经常有小混混到这边打群架。”
果然,宋同话音刚落,酒瓶子破碎的声音响起,混杂在浓稠的夜色里,和混乱的人声糅合在一起。
“你还是别来住了,连觉都睡不好。”宋同无奈地往后一仰,上半身躺在了床上:“这回还不错,才七点多。之前有一次他们半夜十二点打架,硬生生给我乱醒了,后半夜我压根没睡着。”
然而宋同的话并没能让赵捷全然放弃出来住的打算,后者只是低声对他说:“谢谢师兄,我会再考虑一下的。”
赵捷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八点,李淑茵和赵毅依然和以往一样坐在客厅各忙各的。
见他回来,赵毅推了一下已经掉到鼻梁上的老花镜,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师兄怎么样?”
“他当然不错,”赵捷实话实说:“快结婚了,下周就去人家姑娘家里做客。”
“是么?”听到这个喜讯,李淑茵难免喜上眉梢,却也难免羡慕:“你跟他年龄差不多,你也得快点儿有消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