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没有。”赵捷赶忙躲开他的视线垂下眼,试图掩盖被人戳破心思后突然加速的心跳:“我要迟到了,不跟你啰嗦。”
“是不是失恋了?人家姑娘不理你么?”老齐饶有兴趣地调侃他。
赵捷本来已经往前走了几步,闻言立刻重新转过身,面露委屈:“我敬你为人长者,可无凭无据的,你怎能这样说?我什么时候谈过恋爱?这话要是让我爸妈听见,又得引起误会。”
“别嘴硬啦,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老齐笑道。
“那你以后做菜少放盐,对老年人的健康有好处。”赵捷不想多说,快步上了楼。
站在程云礼的办公室里,赵捷分外为难又分外诚恳地望着坐在桌子对面的人:“程团长,我怕求您帮帮我吧。”
他犹豫了一下:“我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我不能没有我小师叔。”
对他来说,这是个顺理成章的绝佳理由,或者说是借口。
“小赵,你先别着急。”程云礼试图安抚赵捷的心情:“你仔细想想,要是杜誉他愿意听我的话,当年他会走吗?我还需要特意麻烦你把他找回来参加纪念演出吗?”
赵捷当然知道是这个道理,可只有这些话从程云礼口中明明白白地被说出来,他才彻底愿意接受这个无比悲哀的现实。
“我能不能调动工作?”他听见自己说。
程云礼愣住了:“小赵,你说什么?”
“如果留不住他,我就跟他一块儿走。他去哪家剧团工作,我就跟他去哪家。”赵捷说得斩钉截铁、大义凛然。
“工作是大事,牵扯到你安身立命的根本,可不能儿戏,不能一拍脑门就做决定。”程云礼盯着他:“小赵啊,你的父母、你过世的师父、还有你几乎全部的老熟人都在遥城工作,你还能去哪?你能找到一个比这里更适合你现在发展的地方吗?更何况难道人家杜誉愿意让你跟着?”
赵捷不说话,默默低下了头。
“在世的周派小生,你杜师叔的确是顶好的,你想跟着他学,当然没有错。只是你不能盲目,更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做下会让你将来追悔莫及的事情!”程云礼压制住怒意:“行啦,时间不早了,快吊嗓子去吧。”
“我知道了,谢谢您。”
赵捷心想:对自己来说,遥城是发展事业最好的选择,对杜誉而言又何尝不是?难道那人竟不懂这些吗?
他颇为不情愿地出门,一步一步向着排练大厅走去。
整整一天他都心不在焉,拉胡琴的蒋师傅原本有极好的脾气,却也忍无可忍,瞪了他好几次。
晚上下了班,赵捷独自在排练大厅待了许久才去了车棚。
天已经黑透了,老齐在栏杆边的台阶上懒散地坐着,腰间别着一个古旧的收音机,咿咿呀呀的声音不断传出来,正是《四郎探母》中的《坐宫》一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