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午后的微风吹了进来。
杜誉穿着款式简单的黑色夹克和长裤,稍长的头发随风飘荡,黑与白互相夹杂,竟让他那张看起来年轻的脸平添了几分苍凉。
赵捷怔怔地看过去,恍然间意识到,在他与杜誉相识的这不到一年的光景里,除却艺术上的崇拜与工作中不得不为之的分歧乃至冲突,他似乎勉强算是见过几次杜誉或温和或专注的模样。
大抵,是有些当年那个怯生生孩童的影子吧?
他像杜心苓,却又不像。
正如李淑茵所言,杜心苓是个时髦的女人,漂亮了一辈子。她对自己的一切都要求得极为严苛,严于律己又苛以待人。
可杜誉不同。在赵捷看来,他生得一副好样貌,却对此浑不在意,为数不多的一点精气神好像全部用在了唱戏这件事情上。
他认准了这件事,就再也不会回头。
他像周荣璋,但也不像。
那人惊才艳艳、年少成名,后又开宗立派,桃李满天下,想来早年间必然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而杜誉显然没有这样的运气。
如今的他严谨又认真,用“兢兢业业”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平素只要不提及陈合英,他看起来近乎是一个温厚的前辈了。
可他身上却从没少了他们的影子。
杜誉忽然回过头来说:“你看,花开得可真好。”
春天最是适合看花的季节。春光明媚,风也温柔。
赵捷走上前,轻轻点了点头:“这几棵玉兰树有年头了,从我小时候它们就在这里。”
杜誉回忆了一番:“这几棵树比我活得久。”
作者有话说:
杜·卷王·誉(确信)
望着眼前的人,赵捷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冲动,他很想问一句话。于是没来得及细想,口舌唇齿赶在大脑之前执行了心的命令。
“杜誉,”他问:“你讨厌我吗?”
杜誉一怔:“怎么突然问这个?”
赵捷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是冲动所致,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明白缘由。
“我说过,你很可爱。”杜誉笑了:“我恨的人不是你。”
“可是,你恨我师父呀。”赵捷问:“我以为你会恨屋及乌,因为他而很讨厌我。”
“我恨他一个就已经很累了,何苦给自己找别的仇人?”杜誉笑眯眯地望着他,笑容看起来很礼貌:“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一码归一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