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情况好多了,多谢您。”即便不久前刚刚听过赵捷和杜誉的事,林绩对胥大夫口中“家属”这个词所指代的对象依然无法立刻适应:“那位……”
“等他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胥大夫依然笑着:“他姓于,是85年生人,现在做软件系统架构工作。”
“原来是个软件工程师,怪不得这么忙啊。”隔行如隔山,林绩作为京剧小生演员,不太懂软件工程行业的术语,但他觉得这份工作听起来似乎很复杂、很厉害。
说着于先生就回来了。
整场寒暄下来,这位于先生一直笑眯眯的,让林绩如沐春风,时间仿佛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如果是在平时,林绩绝对会对此人有一个非常好的第一印象,甚至一整天的心情都有可能因此而明媚许多。可是今天,想起赵捷和杜誉的关系,面对眼前同样是同性伴侣的二人,他难免多思。
这一多考虑,就发现了很多平时压根不会注意到的事情。
他想:这是个很会与人打交道的聪明人,想来在职场上也是个左右逢源、绵里藏针的高手,倘若再加上漂亮的学历和扎实的专业技术,想混得不好都难。
林绩不想随意揣测别人,他三十几年来受过的教育和掌握的人情世故不允许他这样做,但他实在难以控制地觉得,这个人在工作上大概是个很负责的合作伙伴,在生活中却未必是良人。
他周全又包容,让人很容易沉溺其中,却难以看出他真正的心思。只要他想,他绝对有能力永远占据上风,牵着别人的鼻子走。
他的心思像海洋一样深沉。
真诚可爱的胥大夫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呢?
林绩百思不得其解,正如他也不理解当初年轻而真挚的赵捷为什么会喜欢上心里早已千疮百孔的杜誉。
他对后者的不理解更甚,又或者,后者是他今天这一切反常情绪的来源。
作者有话说: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贺铸《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
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张先《天仙子·水调数声持酒听》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辛弃疾《鹧鸪天·晚日寒鸦一片愁》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唠叨他?我们身边有好多朋友都这么说。”胥大夫跟林绩并不见外:“没办法,他前些年身体不太好。”
于先生最近大概真的很忙,才几分钟工夫,他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哎哟,真是的,好不容易休一天班还不让你清净。”胥大夫打趣道。
“这阵子在赶一个新项目,技术上遇到了点儿麻烦。”于先生不好意思地解释:“你们先聊。”
“那我也结账去了。”林绩笑着说:“家人还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