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来!”赵捷应了一声,抓住杜誉的胳膊往那边走。
南下的火车上,外面时不时有亮光闪过。这样的夜晚非常适合胡思乱想。
骤然换了地方,赵捷睡不着。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又被火车隆隆的噪声吵醒。
他的脑袋清醒无比,再也无法入睡。辗转反侧了一会儿,他翻身下床,试图静一静心。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样压根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在车厢的连接处,杜誉正站在那里。
杜誉穿着干净整洁的衬衣和外套,头发整齐,一看就是不曾歇下,但神态很放松。他懒散地靠在一侧,手里拿着一罐喝到一半的青岛啤酒。
列车掠过淮海地区的田野,山水相连之间,月光斑驳,勾勒出杜誉高而瘦的轮廓。
淮南皓月冷千山。
赵捷少见杜誉如此。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很乐意见到对方这般模样。
不是演员、不是同事、不是艺术家、甚至不是“杜誉”这个名字。这是除去所有社会角色之后作为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心里突然很感谢这天晚上的失眠,否则他或许永远无法距离对方这样近。
意料之中的是,杜誉看见了他,冲他招了招手。
“这酒太棒了,从前我师父还在的时候就很喜欢喝。”不知是酒精还是深夜作祟,杜誉比大部分时候看起来轻松些许,为了避免打扰到别人,他的话音很轻:“我给你拿一罐?”
“千万别。”赵捷走近了,死死按住他的手:“我酒量很差,免得在你面前出丑。”
“是吗?”杜誉觉得匪夷所思:“啤的也不行?”
赵捷望着杜誉的眼睛,知道这人其实想说:看在出门在外的份上,喝点啤酒已经很克制了。
“看来你连我远房表舅都比不过。”杜誉回忆道:“我小时候有一次他来我家里找我妈,才喝半瓶白酒就醉倒了,一边哭一边继续喝,哭累了就去睡觉。”
“原来你有亲戚,我还以为你举目无亲。”赵捷盯着他:“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他早死了。肺结核,死在我妈之前。”杜誉面无表情:“我妈家里本就人丁稀薄,那边确实没什么在世的亲戚。”
赵捷在心里又把自己骂了一通。
“大家都说遥城人爱喝酒,我大概是其中的少数分子。”默然了一会儿,赵捷试图转移话题:“我妈喝酒很厉害,我听我爸说她上学那会儿就千杯不倒。可惜这么好的酒量没遗传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