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师父竟是这样的人?
赵捷眼帘低垂,虽身在夏日,却一阵阵的冒冷汗。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刀子无论扎在杜誉还是师父身上,与扎在他自己身上竟没什么两样。
他想起了他曾经的困惑:我只想好好唱戏不行吗?
现在似乎有了一个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
杜誉显然不想等对方完全消化这些信息,他拿起东西要走出门。
“你等等。”赵捷喊住他:“咱们算什么?”
“你觉得呢?”他并没有回头。
“那,算是在一块儿了吧?”赵捷小心翼翼地问。
杜誉想了想:“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算是吧。”
很多年后赵捷问他,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杜誉说:“反正我一无所有,没什么可失去的,何妨再轻狂一次呢?就当是陪你疯一场。”
轻狂。
赵捷在心里把这两个字咂摸了许久,才知道原来于杜誉而言,与自己的这段关系便是看似波澜不惊的生活里最大的轻狂。
他向来做事缜密、思虑万全,自己是他生命里的意外。
可人生海海,生机盎然的魅力之处,恰恰在这些意料之外。
那时的年轻人尚未亲身经历过世事的无常,他想不到太多,考虑不及此刻的言行会对自己与旁人往后的人生产生什么影响。他满心只有一件事,惊喜地觉得不可思议:
杜誉答应我了。
一直压在赵捷心头的大石头瞬间被挪开,眼前无比亮堂。
后来赵捷回想起来,觉得那段时间是他生命中除了不懂事的孩提时代之外最快活的日子,即便那远远称不上无忧无虑。
他曾经天真地觉得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至少应该有几十年。
不过从那之后杜誉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烦人”。
从前一厢情愿的时候赵捷不敢多说什么,如今得到杜誉的准许,赵捷放肆了许多,不仅在各种场合公然粘着他,还试图“管控”他的生活。
在又一次被提醒要按时吃饭之后,杜誉对上年轻人灼灼的目光,试图向他解释:“我以前过了许多年吃不好睡不好的日子,不也好好活到现在了么?”
“以前归以前,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再说了,你还有以后呢。”赵捷小声嘟哝。
“怎么不一样?”杜誉耐着性子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