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还真肥。咱们今晚就做烤野兔,好好馋一馋桑老二那个书呆子。”
说话这人比那孩子高了半个头,一张兽皮裹了半个身子,衬得那张消瘦的脸有几分硬朗。他趴在马背上听着风,锐利的目光横扫过周围这片草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爷,桑二爷什么都好,就是这吃的东西太过讲究。咱们这地界,一入秋,天凉得也快,眨眼就是冬天。确实没什么吃的,到底还是苦了人家。”
“苦?老子还苦呢。他天天在我跟前晃,天天叨叨,我这耳朵都快起了茧子。老子早晚得找个理由,把他给打发了。”
“小爷,你这话都说两年了,可也没见把桑二爷打发回去。我瞧着,你就没想让桑二爷走。”半大孩子说笑着,走在前边的脚步也就快了些。
“就他那个花架子,若是不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在这里。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不想给他陪葬。”
“小爷,桑二爷虽说是打不过你,但那也不是花架子。前些日子我在校场上跟他交过手,厉害着呢!我觉得呀,桑二爷挺好的,读书多,知道得也多,懂得的更多。关键是,听他讲话,觉得特别有学问。”
“有学问?百无一用是书生。就这东西,”他指了指那兔子,“回去他指定跟我叨叨一宿。”
“桑二爷那是担心你。小爷,咱们也往回走吧,天快黑了。”
半大孩子提着兔子走在前面,手里牵着马,而马上则坐着他的小爷。
走了没多远,那半大孩子突然停下脚步,“小爷,你看,那草地里是个人吗?”
那位小爷也瞧见了草丛里的人,只是看不真切,便打发了半大孩子前去查看,还不忘叮嘱他小心些。
四周除了风声,连只飞鸟都没有,枯黄的原野上一人一马显得特别扎眼。
“小爷,还有气!”半大孩子抬头呼了一声,声音刚落,那小爷已经打马到了跟前。
枯草地上躺了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头发遮去了半张脸,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裤管破开,露出一条大白腿来,只是那腿上有伤,新旧疤痕夹杂在一起,仿佛在讲述主人的不幸遭遇。
半大孩子在那人身上摸了摸,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更没有值钱之物,着实打不着秋风。他又拿了根棍,轻轻拨开了那人遮面的头发,这才发现,此人嘴唇有些发黑。
“小爷,怎么办?”半大孩子抬头问道。
那小爷虽是在马上,却把这人看得很清楚。嘴唇发黑,这是中毒的表现。瞧他这一身,像是赶了许久的路,估计是又累又饿,怕是吃了草原上的毒蘑菇。这样的人,说不好是哪家的家奴,又或是逃犯。既然已经中了毒,那也就是他的命。
“给他一刀,让他走得痛快点。”他连眼都没抬,淡淡说了一句。
“小爷,好歹是条命,怎么也得……”半大孩子一脸为难,他倒不是没杀过人,只是没杀过这种奄奄一息的人。
“你想救他?老子可不养闲人。”
那地上的人似乎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微微睁开了眼。
“救……救我!”
这声音颇为微弱,可是并未博得二人同情。那半大孩子从怀里抽出把短刀来,稍稍有点犹豫,但还是朝着此人的心脏捅去。不过,他那位小爷似乎又变了卦,突然从马上跳下来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