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老二,我跟你打听个事。”百里子苓的手指下意识地敲打着那本登记册,而桑吉也从她这一声‘桑老二’里听出来,她想要打听的事跟北楼关无关。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比北楼关更重要呢?桑吉有点好奇。
“何事?”
“你久居上都,可知道上都城里有一家名为隆兴记的商铺?”
“你打听隆兴记做什么?”桑吉有些狐疑。
“你先说说看。”
桑吉瞧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那本登记册上,这才叹了口气道:“上都城里确实有一家隆兴记。隆兴记的老板姓晏,四十出头,人很精明。隆兴记经常把南陈的丝绸、茶叶、瓷器贩运到西域诸国,然后再带回西域的一些特产或是手工制品,在上都,颇受贵族世家喜欢。”
“这么说,隆兴记的买卖做得不小了?”百里子苓眼里闪烁着光,嘴角也多了抹笑意。
桑吉瞧着她这副样子,仿佛是见到了钱的模样,心中更是狐疑,忙问:“怎么,你这是想回上都去打劫?”
“打什么劫,说得那么难听。你先看看这个。”百里子苓这才把那本出关登记册推到了桑吉跟前,而后,在翻开的那一页上指了指,一脸笑意地道:“那狼崽子!”
“你是说那个你捡回来的孩子?”桑吉立马明白过来,“想拿他跟隆兴记换银子?”
百里子苓点了点头,然后大概说了一下她知道的那点事。
“子渊啦,你看,”百里子苓破天荒地叫了桑吉的字,一时间,让桑吉有点反应不过来。“咱们这一战,死伤不少。有些士兵虽是侥幸保住了命,可是,缺胳膊少腿的,以后打仗是不行了。回了家乡,总得生活。靠什么?朝廷给的那点抚恤才多少,如何能养一家老小。还有那些死去的士兵,有些是父子、兄弟,他们是战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活着的家人怎么办?总得要有个活路不是。如果他们都活不下去了,以后,还有谁能给朝廷打仗。说句大不敬的话,对于百姓来说,谁当皇帝有区别吗?”
百里子苓这话何止是大不敬,这要在有心人眼里,视同谋反。桑吉心一急,上前就捂住了她的嘴,结果扯到了腰上的伤口,忙又回手按住伤口道:“我说将军,就算你不想活了,咱们能不能别给百里家惹事?”
百里子苓忙打了两下嘴巴,这才扶了桑吉坐下。
“你呀,早晚毁在你这张口无遮拦的嘴上。”
“是,是,是,桑副将说得都对。你看,隆兴记的事,就烦子渊兄给那边捎个信了。”
“捎信?毒解不了,他还能活几天?你想拿他换钱,好歹得保住他的命。难不成,你想让隆兴记拿钱买个尸体回去?”
桑吉说到了重点。百里子苓皱了皱眉。想换钱,就得保住那狼崽子的命。可是,她的百年老山参,那也是她的命,她舍不得。
“所以,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桑吉见她的表情有点难看,又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