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北楼关悠长的街巷一直往前,他突然发现,在刚才路过的那家门前有呼延煊留下的标记,这是他们这大半年来只有彼此才知晓的标记。他知道,呼延煊就在附近,甚至现在正看着他。但是,即便他与呼延煊迎面走过,他也不能与他有任何的交集。
晏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看不到有人跟着,但不知道周围是不是藏了眼睛。就算他有机会把这小厮给甩掉,恐怕也逃不过隐藏起来的眼睛。小厮见他停下,也跟着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晏公子,怎么了吗?”
“哦,我是在想,去将军的军帐是不是走错了方向。”他随口说道。
“没有,走到前边那个路口,往右拐,一直走到头,就到军营了。”
晏辰笑了笑,继续往前走。他没有想去百里子苓的军帐,但既然都出来了,总要有个去处,不然也说不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往军营去,而此时的军帐里只有桑吉一人。
“桑副将,将军在吗?”晏辰站在门口问了一句。
桑吉抬头看到是晏辰,有点意外,“将军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先进来吧!”
晏辰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进去。
“将军说你摔伤了肋骨,怎么样?好点没有。”桑吉把他拉到火炉边坐下,见他光着手,十指已然冻得通红。
“没什么,休息几日便没事了。多谢桑副将关心。”
“没事就好。为了你这个身子啊,将军可是没少操心,还专程让人去青州给你采购药材。我呀,与将军在一起戍边两年,可没见过将军对谁这么好过。所以啊,晏辰,你可不能负了将军。如果有朝一日,你负了将军,我便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桑吉明明面带微笑,但他却有种莫名的寒意,总觉得那微笑背后有一双眼睛,死死把他盯着,想要把他看穿。
“晏辰何德何能受将军厚爱。这辈子,就算是舍了这副残破的身子,也定然不会负了将军。”
他的眼神坚定而真挚,让桑吉看不出半点犹疑。如果这是假话,那也是足以能让他自己都相信的假话,不然如何能骗得了别人。如果是真话,那份坚定里包含着的便是至死不渝。
“我听说,桑副将与将军乃战场上的生死兄弟,”晏辰接着道,“我自然也希望桑副将永远都不会站到将军的对立面去。”
桑吉觉得这孩子是话中有话,难道是百里子苓跟他说了什么吗?还是……还是这个小子在百里子苓面前说了他什么。
如果说从前他只把晏辰当个乖巧、聪明的孩子来看,那么今天开始,他的看法会大不一样。胡果儿的事,他院里进贼的事,雄鹰部探子的事,这些事都没有一个结果。那晚他与贼人交过手,而胡果儿没有那等身手,所以,有一点可以明确,胡果儿不是那晚进他院子的贼,至于他们是不是一伙的,这个答案恐怕只有再见到胡果儿才知道了。胡果儿会回来吗?他觉得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