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子苓的目光犀利,看得百里策无处躲藏。
“你觉得做二哥的会骗你?子苓,那一战不只是我折了一条腿,也不只是折了那么多南陈的将士,还有我们的父亲和大哥。你觉得我能隐瞒你什么?”百里策眼睛红了,一方面是激动,一方面是给气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埋羊谷那一战的惨烈,还没有人比他更心痛。
“二哥,如果你没有一丝一毫瞒我的事,那便去父亲和大哥的灵位前发誓,他们信你,我便信你。你说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百里策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兄妹二人来到了祠堂,又是在这样的午夜时分。
祠堂里很安静,但也有几分吓人。
百里子苓把点了一炷香,然后跪在灵位前,百里策也跟着跪了下来。
“二哥,你说!”
百里子苓回头看百里策,百里策嘴唇动了几次,但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二哥,这很难吗?”百里子苓追问道。
百里策有点紧张,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掌心还是出了汗。
“父亲、大哥在上,埋羊谷一战我已据实告知子苓,无一隐瞒,若……”
百里策的话还没说完,那灵位前的烛火突然灭了。祠堂里黑压压一片,而在这片黑暗之中,百里策紧握的拳头有点发抖。
他仿佛听到了千军万马厮杀呐喊的声音,仿佛有无数的灵魂就在他的身边环绕,他们在叫嚷着自己死得冤枉,他们不甘心,他们要报仇。
百里策在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但脑海里全是埋羊谷那一战的尸山血海,是大哥被人砍了无数刀,最终倒在血泊里的最后一眼,是父亲被砍掉一只手后,仍旧在拼杀的决绝。他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止都止不住。
当百里子苓把烛火再次点燃时,跪在地上的百里策却再也不作声了。百里子苓没有言语,看着那样的二哥,她连再追问一句的力气都没了。柳菘蓝的消息没错,二哥确实有隐瞒,这闷头一棒的考证让百里子苓只想提刀杀人。
百里子苓拉开了祠堂的门,迈步出去之前,只说了一句:“二哥,以后咱们各走各的。”
百里策没有叫住她,有些话,他不能说,到死都不能说。哪怕是这样被妹妹误会,他也不能说。
这一夜,祠堂里有哭声传出,在寒风里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天未明,桑吉便来了将军府。百里子苓一夜没合眼,她换了身衣服,便跟桑吉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