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钥匙就在茶几,怎么不进车等我?”
石漫靠在车门吹冷风,她侧着头看向远处寂静的车道,好像融入其中,成了一块无处不在的砖,一处无人在意的景,眼里堆了一层夜色沉淀下的灰烬,闻声回头,路灯的暖光映进她的瞳孔,才有了点活气。
“睡多了,清醒清醒。”她懒散地说。
“统共也没有两个小时,更别提你断断续续醒了好几次。”孔知晚隻字未提她的偷跑行为,开了车门,不留情地将凹造型的石漫塞进车里,製止了她想要感冒的愚蠢行为。
她没上车,反而单膝跪在副驾驶外,这时候也不嫌脏了。
她将石漫的双腿扳过来,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一手握着石漫的脚腕,简单衝洗石漫狼狈的小腿,她感到手下的挣扎,微微用力往回拽了一下,低声:“别乱动。”
石漫全身绷紧,成了一个兵马俑,鼻音发出一声有历史厚重的“唔”。
孔知晚捏了捏她的脚踝,感受她又隐秘地哆嗦一下:“放松。”
石漫脑子已经不敢转了,依言照做,任由孔知晚对她的双腿为非作歹,但奇怪的是,被沾着碘伏的棉签轻轻擦过伤口的时候,她这个健忘的人好像突然想起疼痛是什么感觉。
这点她平常眼神都懒得给的小伤,此时丝丝缕缕地钻进她密不透风的神经领域,撬起一个不坚强的口子,她轻轻“嘶”了一声。
孔知晚立刻停下,轻声问她:“弄疼你了?”
她低下头,指腹揉了揉她的小腿,对她的膝盖轻柔吹了吹:“我轻点。”
石漫抿唇,心里面壁思过六年的小孩子被哄出一个脑袋尖,试探地向外看,隻觉得那伤口矫情地更疼了。
她有些苍凉地想,她人间钢铁女战士的名号怕是折了。
“好了。”孔知晚轻拍了拍她。
石漫看着被缠上纱布的腿,隻觉孔知晚女士小题大做,但她现在正怂着,隻好默不作声地抱着腿转回车里,一动不动仿佛坐禅。
敌不动,我不动。
孔知晚上车第一时间就是意味深长地看向副驾驶的安全带,石漫一激灵,立刻动了起来,利索系好,还不忘检查两遍,向孔知晚警惕又得意地挑眉。
孔知晚压下那点笑意:“我以为你又要丢下我跑了。”
石漫僵了僵,没敢告诉她,她一开始的确这么打算的,反正人领到了,孔知晚自己也有车,用不到她在旁边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