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些嘶哑,也很虚弱,整个人可怜巴巴的。
凌尘对着他这副样子,心中的许多疑问一时都说不出口了,只得先拍了拍他的背安抚:“没事了。”
沈映宵不说话,埋头往他怀里靠,拖着一身石链,稀里哗啦的。
凌尘倒也没有嫌弃,只是伸手将人揽住,同时他垂下眼眸,目光扫过沈映宵身下的太极石台。
沈映宵被熟悉的气息环绕,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刚才师尊进来的时候,他还谋算着想要演出受害者该有的委屈模样。
然而等真正用本体见到凌尘,他才发现根本不用演:他是真的委屈,特别委屈。
——不仅被小师弟打乱了直捣宗主老巢的计划,还在小黑屋里被二师弟赞助的古怪伤药天天折磨。
好不容易熬到今日能跟师尊见面了,他一个人在石室里忐忑地等待着,可还没等想好该用什么心情见面,就听到师尊竟然顺着外面的阵法,越走越远。
……呜呜,他一个跟着师尊长大的亲徒弟,居然还比不过墙上的破阵法,这是什么世道。
剑灵被他吵得头疼:“别光跟我嚎,现在封口的符篆去掉,你已经能说话了,跟你师尊哭去。”
沈映宵:“我不。我这么坚强有韧性的人,遇到困难怎么可能去找师尊诉苦。”
剑灵面无表情地鼓掌:“好!有志气。那你倒是先从你师尊怀里起来啊。”
沈映宵装模作样地挪了挪,又无力地靠了回去:“腰疼,自己坐不住——都怪师弟拿这堆石链压我。也就是我体格健壮,换个人没准已经被压伤了。”
剑灵:“……?”
沈映宵在凌尘身前靠了一会儿, 心情平静了许多。他抬起头,悄悄看了师尊一眼。
这间石室简直算他的心理阴影,而如今凌尘想把他从这堆石链中解开的景象, 倒让沈映宵想起了前世。只是两个人的立场颠倒过来了——不是他救师尊, 而是师尊救他。
有那么一瞬间, 沈映宵很担心情景再现,师弟会不知从哪冒出来, 突然捅师尊一剑。
不过,嘿嘿,如今师弟已经被他关起来了, 问题不大。
成熟的修士就是要能把危险都扼杀在萌芽当中。
凌尘在头顶看不见, 剑灵倒是看到了沈映宵鬼鬼祟祟的微笑。它忍不住道:“我建议你从今天开始, 少笑少说话。”
沈映宵拒绝:“我开心一点怎么了?你怎么完全不关心我的心理健康。”
剑灵:“我更关注你的身体健康。你还记得自己舌头上印着什么东西吗——你师尊虽然没有闲得没事捏开徒弟的嘴看舌头的习惯,但若是你自己露出来……”
沈映宵:!
他立刻紧紧闭上嘴, 一丝缝隙也不留,甚至想拿手捂住。
可惜也只能想想, 他的手此时还被锁灵绳层层捆在身后, 根本动弹不了。这么一挪, 只让石链发出了细微的响动。
凌尘以为他着急, 抬手顺了顺他脑后的长发:“稍等, 还不到时候。”
沈映宵一怔:等什么?
正想问,却见凌尘低头看了过来,好像也有事问他。
沈映宵连忙先他一步开口, 防止师尊问出什么难以解答的东西。他低声对凌尘道:“我在宗中,突然听闻师尊失踪……”
这个话题根本不需要演技, 聊着聊着就上头了。
凌尘看着他刚压下去就又泛红的眼眶, 有些无奈, 拇指轻轻按了按他眼角。
这脾气,真不像个剑修。
可自己养出来的徒弟,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扔了。
他只得耐心道:“传言只是传言,我并非失踪,只是有事在忙。”
顿了顿,凌尘想起什么:“有没有人同你提到过我的近况?”
沈映宵想起分身好像答应过师尊帮他报平安。自己不能拆自己的台,他点头:“有人来信说你没事,我刚看清上面的字,那信便自焚了。”
凌尘猜测这事是银面人做的:“既然有过消息,你还担忧什么。”
沈映宵抿着嘴不说话。
凌尘想想倒也明白了:自从他把徒弟从那个被魔尊屠戮的村庄带出来,几百年间两人从未分开。沈映宵元婴期之后,他就算离宗云游,也时有通信。
而这次,自己不知被谁下毒暗算,半路又被银面人截走,之后便一直了无音信,也难怪徒弟会如此忧心。
……严格来说倒也不算了无音信,毕竟映宵说他收到过信。
可这种只写了几个大字,看完便自焚的信,听上去反倒像是威胁一样。
不过丹修好像已经尽力了,凌尘自然不能怪到他身上,只得自己解释:“我有要事处理,事毕便会回去,今后你不必再多想。”
沈映宵点了点头,又埋头往他怀里靠,好像只有挨着他,才能感觉到他的确平安。
凌尘顺手揽住他,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眼神却暗暗有些闪烁:
如今体内的魔种虽然暂时封印住了,但他感觉的到,因那封印,自己身上的气息明显比从前弱了一截——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并非如自己说得一般无事。
……还好映宵境界差的有些远,看不出来,否则一时半会儿还真哄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