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2)

他这人的衣着喜好非常单一,除了夜晚的睡衣必须舒适贴身且无负担外,他的衣橱里是琳琅满目的各式西装,整齐地挂在衣架上,每个衣橱按照西装的款式跟风格进行分类,颜色从浅到深依次排列。

衬衫,领带,袖扣,领带夹,袖箍,手表……还有各种各样的配饰也都有各自的归属地,每个季度前,他的专属设计师都会设计一整季度的新西装。

淮烟选了一套黑色偏休闲款式的西装,搭配一件微微带着设计感的v领白衬衫,不用系领带,最上面也没有扣子,显得不那么严肃,黑色的长西裤包裹着两条又长又直的腿,矜贵里透着些许慵懒随意。

他又挑选了两颗蓝色水晶袖扣,跟他腰上短刀上的蓝宝石是一个色系,虽然只有撩起西装外套才能看到刀。

机器人管家安诺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早餐,黑咖啡,全麦面包,两份糖心煎蛋,外加一份鸡蛋煎饼。

因为淮烟接受不了家里有个长得像人的人工智能存在,所以安诺的外形还是最老款的机器人,虽然安诺的外部结构是传统金属骨骼搭建出来的身体,但内核系统却是最先进的,而且安诺的手脚十分灵活,还是格斗型机器人。

淮烟在餐桌前坐下,安诺每天早上照例为他检查,从头到尾扫描一遍淮烟的身体。

体温正常,心率正常,血压正常,呼吸正常,但右手大拇指多了一处三公分长的切割伤,根据伤口可以判断出,是被他自己随手携带的那把刀所伤。

安诺观察完淮烟的微表情后得出结论,淮烟今天的心情,不太妙。

安诺默默记录好淮烟今天的身体数据,最后两个金属机械眼落在淮烟拿筷子的右手上:“先生,您右手大拇指受了伤,需要我帮您处理下吗?”

淮烟右手大拇指上的伤口带着紧绷感,还渗着红色,他用右手拿筷子,筷子头正好压在伤口上,痛感不明显,但也不是能直接忽略的地步,毕竟伤口有些深。

“不需要。”他毫不在意地说。

安诺又问:“凌晨的时候有个男孩儿从家里跌跌撞撞跑了,您昨晚跟他上床了吗?”

又来了,淮烟有些头疼,他这个机器人管家哪哪都可以,就是每次都能用最平静的语气,来陈述在人类语言里属于非常隐私且羞于启齿的事。

淮烟说:“当然没有。”

“我想也是,先生好像接受不了除了祝先生之外的男人,”安诺又了然地一点头,“如果祝先生还活着,知道您为他守寡三年,他一定会很感动,或许会让您三年都下不来床的。”

淮烟:“……你现在可以去做其他的事了吗?”

“当然,”安诺点点头,“我现在就去浇祝先生养的那盆兰花。”

淮烟打断他:“不用,兰花放着我来。”

“别紧张,我开个玩笑,”那盆兰花一直都是淮烟在亲自照顾,安诺不会抢他的这份工作,他又说,“如果祝先生还活着,知道您给他浇了三年的花,他一定会很感动,或许会让您三年都下不来床的。”

淮烟忍无可忍,额角重重跳了几下,瞥了安诺一眼:“安诺,如果祝先生还活着,知道我为他守了三年寡,浇了三年花,我们就不能干点儿别的事了吗?”

“这——”安诺歪头想了半天,拖长了调子“这”了半天,如果机器人脸上能做表情,那此刻一定是十分为难,“抱歉先生,安诺实在想不出来别的事。”

淮烟:“……我们有很多别的事可做。”

安诺:“人类总是擅长欺骗自己。”

淮烟:“………………”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中秋节快乐呀~

淮烟:你们知道的,如果祝先生还活着,我们能做很多事,嗯……

我们淮烟可怜巴巴,没有祝先生陪过中秋,求个海星安慰下……qaq

下一章咱就偶遇啦~

起来,跟我去民政局离婚去

(一更)

兰花叶片翠绿细长,几片肆意地往上生长,几片又肆意地垂下来,淡紫色的花瓣一团拥着一团,很漂亮。

这盆兰花是祝城渊一次外出考察时带回来的,三天两头忘了浇水,被他养得半死不活,最后叶片都黄了,现在被淮烟照顾得生机勃勃,看着这盆兰花,淮烟每天都精神满满。

上午他在公司开完会,晚上又去了实验基地。

章君昊的车早早就停在实验基地楼下,准备等淮烟工作一结束就接他去参加婚前夜的狂欢派对。

淮烟出来时已经快九点了,而晚上九点是地下城的宵禁时间,除非特殊情况,没有人会外出,只有夜间安防人员兢兢业业地在巡逻。

跟地下城寂静的中央街区相比,另一头的迷尹街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迷尹街区是红灯区,在三座地下城的交界处,成了三不管地带,那里有他自己独有的规则跟秩序,没有宵禁时间,到处充斥着暴力,犯罪,毒/品,黑色交易。

五年前地下城已经开始全面禁枪,但那里依旧枪,支泛滥,总是在发生失踪,死亡,买卖,一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而在十几年前,迷尹街还叫十三区,十三区仅仅只是贫民窟而已。

淮烟还记得,小时候他经常跟着父亲去贫民区的福利院看望那里的孤儿们,那些孩子最小的才出生,大的已经十几岁,他们都是脏兮兮的,脸上猫一样裹着黑泥,为了省事,男孩儿女孩儿一律剪成短发,穿着福利院统一发放的衣服,淮烟一一看过去,根本无法判断孩子的性别,更记不住他们的长相。

十岁的淮烟跟他们不同,穿着干净的贵族校服,跟在父亲身后,跟那些孩子握手,贴脸拥抱。

他是不情愿的,每次拥抱他都能闻到那些人身上的泥巴味,汗臭味,甚至是尿骚味,但身后有记者扛着摄影机,父亲逼着他微笑,逼着他同情,逼着他激情澎湃地演讲,然后用还未变声的童音鼓励他们。

演讲完,淮烟站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他们,到了最后才真正地开始同情,那些孩子那么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空无一物,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后来地下城大乱,十三区成了三不管地带,而那些扛着摄影机曾去救助捐赠过的表演者们,包括他的父亲,早就忘了还有个十三区。

淮烟跟父亲提十三区的福利院,提那些跟他拥抱过的孩子们,也只是得到了很敷衍的一句:战/争是残酷的,死亡在所难免,他不是上帝,哪怕是上帝,也救不了所有人。

后来一天早上,淮烟自己偷偷跑去了十三区,福利院早已成了平地,到处都弥漫着硝烟味,他看见男人女人跟孩子都在逃窜,在哭泣,孩子们的脸上糊着黑泥,还有血,他们依旧瘦弱,无力,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