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城渊站在原地没动:“去哪里看?我没参加过地下城的狂欢日。”
淮烟一扭头,看着他:“你没参加过地下城的狂欢日吗?”
“小时候在十三区,那里的人跟狂欢日没关系,所以也看不到雨,后来我就进了基地训练,基地里也是不允许我们参加的。”
这个规矩淮烟隐约还记得,他眉头皱着,心里想,回头可以跟父亲商量一下,基地的特训人员,也应该给他们放放假才行。
那是祝城渊第一次参加降雨节,六点一过,路边很快就站满了等雨的人,淮烟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狂欢日的大概流程。
“穹顶上空的太阳光线会调到阴天模式,人工降雨从早上开始,断断续续会进行十几到二十次,毛毛雨小雨大雨雷阵雨暴雨,你想体会什么样的雨都有,直到晚上八点结束,地下城的排水系统就是为这一天准备的。”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果然很快就下雨了,一开始是毛毛雨。
祝城渊伸出手,仔细感受雨丝落在他手指上的感觉,好像湿漉漉的羽毛,飘在手心里,惹得他一阵心痒痒。
“你喜欢降雨节吗?”祝城渊问。
淮烟也伸出手,仰头看灰蒙蒙的上空:“还好,小时候觉得好玩儿,长大了就没感觉了,有时候就出来看一眼,然后回家睡觉。”
祝城渊有兴趣,淮烟在旁边观察着他的兴趣,那比他以前任何一次参加狂欢日都有趣。
街上的孩子穿着雨衣雨鞋,手上拿着玩具水枪,尖叫着,旁边的大人干脆直接在头顶顶个盆,同样在欢呼。
“除了安防局会维持治安外,今天全天禁车禁飞,中央广场那边的面积最大,那里的人也最多,你想去中央广场吗?”
“去。”
话音一落,头顶的雨就变大了,祝城渊拽起淮烟的手往中央街区那边跑。
小雨,大雨,雷阵雨,狂风暴雨……
两个人混在狂欢的人群中间,忘了时间跟身份,更没人注意他们。
中央广场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直接用盆接了雨再泼,孩子手里的水枪随便对着谁喷着,祝城渊被雨水浇得睁不开眼。
刚刚他还拽着淮烟的手,后来还是被冲散了,祝城渊擦了擦眼前的水,扭头焦急地四处找人。
雨太大,视线也差,耳朵里除了欢闹没有别的声音。
“淮烟,淮烟?你在哪儿?”祝城渊在人群里叫他。
半分钟后,有人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别喊了,我在这儿呢。”
淮烟身上的西装早就被雨淋湿了,外套已经脱了,不知道放在哪里,身上的衬衫紧贴着他的身体,布料已经半透,微卷的头发贴着额头,笑着看他。
祝城渊看到人了,慌乱一扫而空,一伸手,拽着淮烟胳膊把他搂进怀里:“我以为你不见了。”
周围都是别人的狂欢,祝城渊被传染,他心里那么多年静谧无声的感情被雨一淋,此刻发酵沸腾,不停叫嚣着。
这么多年了,他只敢远远地偷看几眼。
那时候他还在十三区福利院,他混在一群孤儿里,齐齐站好,等待着淮正卿跟淮烟的出现,只要淮烟出现,他就能得到一次拥抱。
那么干净的少年,他不敢触碰,又异常渴望。
小少年站在高台上演讲,眼里是悲悯跟伤感,他说,我们空无一物,我们勇敢往前,我们好好活着。
地下城大乱,十三区没人管,干净的少年冲进废墟里,把他从人群里拉走。
他趴在车顶,又被甩下来,车里的少年又一次拉住了他的手,把他从死亡边缘拽回来。
膝盖被磨破,出了血,很疼,少年的外套盖在自己腿上,他的指甲只敢小心翼翼摸一摸袖口。
直到现在,那件外套还叠在他枕头底下。
淮烟一直是他的光,他的信仰。
耀眼的少年已经变成了耀眼的青年,祝城渊发抖的双手抬起来,捧起淮烟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全是诱惑的唇瓣。
不管了,他要疯了。
祝城渊像头刚觉醒的豹子,吻得极具攻击性,淮烟挣扎了几秒钟后就彻底放弃。
他怕被吞掉,又渴望被吞掉。
雨水是凉的,但淮烟感受到了落在他脸上的滚热,一开始被动接受的他,慢慢不甘示弱地用力回应,抓在祝城渊后背上的双手,很想就那么直接掐进去。
八点钟降雨结束,祝城渊拉着淮烟的手,从狂欢后的狼藉里,奔向另一处欢乐场。
最近的酒店就在中央广场旁边,房门卡贴上去响起的磁音,两个人同时吐了口气。
门一打开,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撕扯跟撕咬同时进行,湿衣服从门口一直脱到床上。
狂欢继续。
淮烟听到了祝城渊身体里那些雨滴聚合在一起后的爆炸声,正在野蛮地、噼里啪啦地围着他响,他无处可逃。
那天晚上,他的身体里只有一望无际的暗河水,短暂的平静无波时有船舶停靠,更多的是警铃预警后的风暴中心,所有他自认为的敏感柔韧,孤傲跟锐利,通通被祝城渊粉碎个彻底。
祝城渊只想更重地沉进淮烟的身体里,带着他穿透黑暗,奔向更深的深渊里的泥泞地带。
淮烟觉得自己就住在祝城渊的心脏里,要不然为什么他的心跳声那么鲜明,就连血液流淌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地下城的太阳准时六点亮起,祝城渊一夜没睡,做了半夜,又看了半夜。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