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话是于子平自己在心里想的,但那声意味深长的“啧”,于子平发出了声音,那声音还不小。
发现自己“啧”出了声,于子平有些尴尬,右手握着拳头,虚虚地抵在唇边轻咳了几声,又催促司机再开快点儿,可别让淮公子等急了。
很快,车开到城门口,淮烟外套都没穿就急匆匆下了车,于子平捞起衣服穿好,紧跟其后。
守卫队长的枪口还对着向默,淮烟的手也不自觉贴着别在腰侧的刀柄上,努力压着呼吸。
守卫队长背对着淮烟跟于子平,也没注意到突然立正站好的守卫,还有被他用枪口抵着的男人,眼睛也看着他身后的方向。
守卫队长还在那骂:“你以为地下城是你家,想来就来?再不走,信不信我一枪蹦了你。”
于子平本想叫住守卫队长,让他别再说了,而且他远远地就闻到了守卫队长身上浓重的酒味,显然是上班时间违法规定喝酒,瞬间有些生气。
于子平是十八个大区里面最年轻的区长,只比淮烟年长几岁而已,于子平父亲去世得早,当年大选,十八区的区长位置就落在了能力实力并存的于子平身上,他可是以绝对碾压的票数当选的。
十一区是对着迷尹街的城门区,这么多年,在于子平的管理下,都没出过什么大差错。
今晚守卫队长,他轻饶不了。
淮烟走上前:“队长好大的口气,你想蹦了谁?嗯?地下城确实是他家,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谁他妈在说话呢……”
守卫队长听到来自身后的嚣张声音,冷哼一声吐了嘴里的烟头,又淬了口唾沫,他倒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口气。
他一扭头,看到是黑着脸的于区长跟黑着脸的淮烟,浑身一激灵,立刻收了枪别回枪套里,站直身体敬了个礼:“于区长,淮先生,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淮烟现在是难民集中营的管理者,他没穿平时的西装,修身合体的军装式制服,迷彩衣裹着他的身体,两条长腿束在皮靴里,双腿微微分开站立。
淮烟眼里的冷漠跟愤怒交织在一起,里面蕴着压抑不住的火气。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鞋跟和地面碰出颇有压力的声音,让人心口一滞。
冷风把淮烟额前卷曲的发丝吹了起来,眼睫微微往下压着,虽然有路灯,但他手里还拿着手电筒,光束对着他们,淮烟逆着光,一半脸都在阴影里,但也挡不住他身上从里到外散发的光华。
“你再说一遍,你想蹦了谁?嗯?”淮烟身上能压死人的气息让守卫队长生生退了两步。
但他还是没移开眼,一眨不眨定在淮烟脸上,吞了几口唾沫。
向默也在看淮烟,他注意到淮烟的手摸着腰侧,是衣服下面的那把刀,他知道淮烟是生气了,给了他一个“我没事儿”的眼神,安抚性地对他笑了笑,笑出了几颗大白牙。
于子平走上前:“怎么回事?”
“区,区长……他没有通行证,”守卫队长白着脸解释,“没想蹦了他,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没有通行证,不是可以人脸识别吗?”于子平怒道,“还有,守卫队长,你身上的酒味是怎么回事?值班期间喝酒?”
“对,对不起区长,我错了……”
队长低着头,心里又想,迷尹街的人可没有录入过地下城的人脸识别系统,怎么会识别到他呢。
守卫已经带着向默去了人脸识别通道,人脸识别语音播报着识别信息:“人脸识别成功,允许通行。”
于子平可太好奇了,抻着脖子往识别系统屏幕上看,屏幕上显示出信息,等他看清上面的名字时,倒吸了一口气,屏幕上明明白白写着“祝城渊”三个字。
淮烟也注意到了,走到于子平身边,小声说:“于区长,我朋友向先生,还得麻烦你们守卫放行呢。”
于子平听出淮烟话里的暗示,很快恢复镇定,谁都知道祝城渊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他又看了眼向默问:“先生怎么称呼?”
向默对着他点点头:“向默。”
“向先生,我跟淮先生正准备去中央街区,跟我们一起上车吧。”
于子平伸出手,对着向默做了个请的手势,守卫队长在旁边看得是后背冷汗直冒,一整个透心凉心飞扬了,心里直骂自己晚上喝了酒失去了理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人物,真是要死啊,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怎么就没想起来用人脸识别系统识别一下呢……他想哭。
“多谢于区长。”向默微微点头谢过。
没等守卫队长擦干净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向默已经跟着淮烟上了车。
于子平撤了守卫队长的职,让他自己去领罚,守卫队长无话可说,余光瞥到淮烟跟向默上车时,他们的手好像是握在一起的,男人的手抓着淮烟的手指,指腹在他手背上蹭了蹭,等守卫队长再想看的时候,车门已经关严实了。
黑色的反向玻璃车膜映出街边路景跟呆滞的他,之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们的牵手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
确实不是守卫队长的错觉,上了车,向默的手还牵着淮烟呢。
淮烟下车的时候没穿外套,身上被冷风吹得很凉,向默手心热乎,一直给淮烟捂着。
“于区长,今晚的饭只能改天再吃了。”淮烟说。
于子平笑笑,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只是一顿便饭,有时间我们再吃。”
司机把他们直接送到了淮烟的住处,两人一进门,淮烟就被向默压在了门板上,不由分说,直接吻了上去。
刚刚他们的手握了一路,车里暖气充足,淮烟的手很快就暖和过来了,但他就是不想松开,一直攥着,越攥越紧,两人手心里一片潮热。
这次向默是完全清醒的状态,不受药物跟副作用的影响,心里的冲动清清楚楚,这个吻也轻轻柔柔。
一下下,风吹云动,好像蝴蝶落在悬崖边盛开着的灿烂花叶上,翅膀的震颤浩浩荡荡……
我以为你又不见了
打断向默跟淮烟的好事,安诺感到十分抱歉,这段时间他不是跟着淮烟就是跟着向默,今天回来给花花草草浇水,又给小乌龟皮皮喂了食。
安诺刚从花房出来就听到客厅门口那头有声音,那声音不太好描述,很轻很碎很腻,他还以为家里进了贼,捞起立在花房门口的铁棍就出来了,一声吼之后撞上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
安诺瞬间收起举得高高的铁棍,快速转身想要离开,但淮烟已经看见他了,推开向默,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水渍:“安诺,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