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等闻楹来到从前戚敛住的那间竹屋外,才发现要见上师姐一面,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
竹林依旧,屋前温泉水声潺潺,屋檐下亮着一盏孤灯,影影绰绰的灯光将四下绿意洇开。
这份静谧,叫闻楹意识到,师姐早已不会住在此处。
也对,戚敛既然要以殷家外孙女的身份成婚,那身为新娘子的她,此刻应该在殷家才对?
她真是笨得可以,怎么连这般重要的事都给搞忘了。
闻楹说不清自己心中是在惋惜,抑或松了口气。
她想要见师姐一面。
却又不知见到她之后,该说些什么,又该如何面对她漠然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
闻楹没有进去,只是在竹屋前木板搭成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偶有夜风穿林而过,带来一两声蛩音。
她看着草尖上的水汽,一点点凝结成露珠,想到曾经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自己睡着觉,师姐一言不发,用木头给她雕刻木偶人。
那时她躺在师姐床上,冷竹香幽幽包裹着她,匕首尖在木头上旋刻着,发出簌簌声响,木屑静悄悄落到桌上。
闻楹闭上眼,仿佛一切都还在昨天。
这时,她袖中的白蛇陡然绷紧蛇身,发出某种警告般的嘶嘶声响。
闻楹睁开眼,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女子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她身穿不起眼的素白裙袍,头戴帷帽,看不清容貌,可开口之际,声音却有几分耳熟:“闻道友?”
三日后, 谢端砚与戚敛的大婚之日正式到来。
熙熙攘攘的修真界宾客,皆汇聚于清徽宗正殿的里里外外。
梁柱四壁挂满红绸,窗棂和雕花门上贴的囍字, 衬得往来宾客红光满面, 在唢呐声里谈笑风生——
“自从闻掌门仙逝后,清徽宗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可不是嘛, 谢贤侄和戚小友同为他老人家的弟子, 如今又结为道侣, 也算得上是一桩佳事。”
“但愿日后他二人, 能够携手将清徽宗匡扶起来才好。”
……
闻楹混迹在这些宾客之中, 尽管她竭力装作若无其事, 动作却不由变得迟缓僵硬。
每一位宾客脸上的喜色, 正殿竖起的龙凤红烛, 欢快的唢呐声……无一不在提醒着她一件事——
师姐她……该不会真的要和谢端砚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