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帝师,一开口就问起了学业。
余清窈捏着身侧的裙身,小声道:“《女诫》、《内训》、《女四书》、《女论语》,在遥城的时候阿耶也给妾请过夫子,妾读过书。”
张翎眉心就没有松开,更是直言不讳道:“王妃读的书,都是寻常女子读的,对于辅助殿下而言,远远不够,老夫明日会为王妃精心挑选一些适合王妃的书,一同送来。”
余清窈眸光呆了一下。
这时候福吉的声音从身后过来,“张阁老!”
福吉带着福安出来了,唯独没有见到李策的身影,从这一点,张翎就明白了。
这就是秦王拒绝见面的意思。
福安走过来,向张阁老转达了秦王身子不适的婉拒之意。
张阁老缓了口气,点头。
“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侧头看了一眼海棠树,意味深长道:“反正花期还有些日子,等到殿下身子好了,臣再来拜见。”
等张阁老走后,福吉走过来问余清窈是否安好。
就他对张翎的了解,余清窈在这段时间里铁定也会给他挑剔一番。
余清窈知道张翎对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看不上她罢了。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但是并不会摆出来告诉福吉和福安自己受了委屈。
“张阁老很关心殿下。”
“是啊,除了陛下之外,若说谁对咱们殿下最上心,莫过于张阁老了,他也是倾注了心血,用心辅助殿下,如今这个样子,不说张阁老难受,我们殿下心里也不好受啊。”
“那殿下对张阁老也是如此吗?”
福吉看了眼自己的大哥,见他没有要阻拦,就开口道:“那肯定,我们殿下口头不说,但心里也是很敬重阁老。”
这话余清窈也人提过,在张阁老触柱而亡后,身在閬园的废太子因忧思过重还生了一场大病,宫里的苟太医几乎有一个月都在閬园里没出来,想来那场大病来势汹汹,危险至极。
她不知道这里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这位身居高位,又深得圣恩的内阁首辅以死相逼,仓促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但是她也不想让李策再因此事伤心病重。
余清窈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瓣,同样看了一眼福安,又问福吉道:“那张阁老这段时间一直想见殿下,殿下都没有见吗?”
“是啊。”福吉也是纳闷,“殿下不说见面了,就是连信也不回,像是要与阁老断了往来。”
余清窈默默听着,心里也有了一些想法。
可能因为李策的避而不见,张阁老才铤而走险。
一些事未到发生之时,都不知道自己会为此有多后悔。
余清窈略一思量,如何能让张阁老能与李策见上一面。
走到正院的抄手回廊上,余清窈还沉浸在自己的‘谋划’当中,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道清润沉静的关怀声。
“怎么心事重重?”
余清窈没想到隔着这么远,李策也能看穿她的心思。
不过更让余清窈惊讶的是明明称病不出的李策,在削树枝。
一柄精致的宝石刀在他手掌里握着,一根根削好的树枝犹如木尺一样笔直地躺在他平日里用来看书的桌上。
”殿下怎么在做这个粗活?“余清窈先惊讶了起来,还瞥了眼福安,没想到福安也抱了树枝给秦王。
李策对她招手,温声道:“不妨事,过来瞧瞧,这些可能用?”
余清窈对李策这样温柔的语气毫无抵抗,乖乖上前去‘检验’他的成果。
习惯
正院里的银杏树冠很大,能将桌子罩去一半,绿荫盖了下来,只有有星星点点的光撒落,仿佛撒了一层金箔。
李策把宝石匕首塞回刀鞘里头,放回桌子上。
福吉搬来一个绣凳请余清窈坐下。
这还是余清窈第一次和李策一起坐在院子里,也是白日里少有和他相处的时间。
看着桌子上一排十几根手臂长的小木棍,很难想象这些都是出自李策那双矜贵的手。
不过余清窈还是深感敬佩,就连这样的粗活他也做的极为漂亮,每一根木棍都削得光滑不说,上面一点斑痂都没有,倘若再上一道漆都能当件工艺品了。
谁能想到这些仅仅只是爬藤架子。
“如何?”李策问她。
余清窈忙不迭点头,笑着道:“殿下做的自然是最好的。”
这样的回答很安全,不会出错,但换在别人身上那就像是奉承,不过余清窈向来是一脸真诚,让人挑不出错处。
可李策又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那堆小木棍,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轻轻问:“这里面最喜欢哪一根?”
余清窈顺着他下巴抬的方向,还真的认真选了起来,不多会就用纤指捏出一根小木棍呈给李策看,“这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