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窈怎知这酒如此快的上脸,脸烫得都能烙饼了,她把手贴在脸上,试图给自己降温,但是效果不显著,只能向李策求救,“殿下,我不舒服……”
李策从她的拧起的秀眉,到水盈盈的醉目,再到被烈酒催得犹如饱胀浆果一样的唇瓣。
似乎随着余清窈软绵绵的嗓音,她身体里的热就渡到了他的身上。
“忍着。”话音一出口,李策将唇一抿,仿佛及时掐住声音的尾巴,就不会让人听出自己嗓音的变化,哪怕是现在可能已经有五分醉意的余清窈。
“哦。”余清窈可怜巴巴地收回渴望的视线,低头老老实实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
啪嗒——
这时屋顶的琉璃瓦像是被什么东西踩了几脚。
还未见着人影,就听见一道兴高采烈的声音闯了进来。
“殿下,我们的人手跟着齐王直到齐州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哎呀我的亲娘!”刚刚吊在梁下把自己荡进殿来的近侍载阳一看见殿内还有旁人,吓得犹如见了猫的老鼠,忽的又窜到了屋梁上。
“谁?”余清窈虽然有些晕,可是突然有人闯进来还是很惊讶,正想扭头去看,却被身前的李策连人带凳一勾,身子不受控制地前扑进他怀里,后颈处一点突然酸痛,而后便再没有意识。
见自家殿下居然当机立断把人点晕了,载阳才从大梁上探出头来,估摸了一下两人这个亲密的姿势,眼睛亮了起来,“殿下,这位就是您娶的王妃吗?”
“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不经通报就乱开口的毛病?”李策搂住已经毫无知觉的余清窈,只觉得她就像是一团水,在他身上会流淌。
“嘿嘿,属下这不是着急嘛!等张阁老离开都等到树上小睡了一觉。”载阳搔了搔脑袋,谁知他家殿下会如此繁忙,一眼没盯住,就又溜进来一美人。
他眼睛又转了转,“不过殿下好端端给王妃喝这么烈的酒做什么?”
虽然人还趴在秦王肩上,可就那露在外面的半张脸还是能显示出她即便现在醒着,也不见得神智能有多清醒。
李策垂下眼睫,嗅着身上这个吐纳都是酒气的小姑娘,许是有些后悔轻易递了酒,幽幽道:“本王也不知。”
“这世上还有能令殿下为难的事?”载阳吃惊起来。
若是平日李策绝不会和载阳多说半句,可是今夜不一样,尤其是在自己几次情绪险些失控之后。
失控。
这种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他都不记得从多小开始,他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控制着自己,却在今天这件事上淡定不下去,甚至余清窈都险些要被他就要迸发的怒气吓着了。
可他一点也不想吓到她。
“从前和那些老奸巨猾地官吏打交道都尚且能维持住情绪,今日偏偏对她险些都失了控制……”李策撑住自己的额,“本王这是不是病了?”
“病?咱们英明神武的殿下怎么会病呢!”载阳拖着长而夸张的声音,在跳到地面上拱手行礼的时候还促狭地眨了眨眼,再次用长长的语气表达自己话语的分量。
“您——这是完了啊!”
完了
您——这是完了——啊——
载阳知道自己这张嘴最讨人嫌, 但是偏偏他爱说。
说完身子又往大梁上一窜,躲打。
李策抬起头,往那梁上小人身上盯了盯, 目光可称不上友善,声音更是压得低又沉:“哦?本王怎么就完了?”
载阳跟了他多年的近卫,自然没有其他人那么容易害怕, 闻言还得意地‘嘿’了一声。
有时候向旁人求证一些事情的时候,往往还不喜欢听真话,而是希望能得到一些令人舒心的宽慰。
但是,载阳不会拐弯抹角。
“就殿下刚刚那句话, 不就是在说你以前看王妃哪哪都没意见,现在却因为一些事反而介意起来。”
他用腿抱着大梁, 腾出两只手, 竖起两根食指, 比划起来,一副‘我经验足听我的’的语气道:“这男女之间, 若一个人全然只知道付出, 那是菩萨行为, 若是有付出有索取这是感情行为, 所以要属下说,这就是殿下完了——的表现!”
李策用手挟住杯盏往上一掷,“聒噪。”
载阳看着突如其来的薄瓷裂纹酒盏, 吓得眼睛都瞪圆了,险些没有从横梁摔下来。
他手忙脚乱捏住袭过来的酒盏,又东抱西勾一阵, 好不容易牢牢抱紧横梁, 载阳才抽空朝下喊了一句:“殿下!——这、这是谋杀!”
可罗汉塌上哪里还见得那位矜贵的男人, 连带晕厥的王妃都不见踪迹,徒留穿堂的风呼呼吹着载阳哇凉的心。
殿下是不是还没听完他千辛万苦、八百里奔急回来打算禀告的事情?
夜空上弥漫的硝烟散尽,皎洁的月辉又洒满庭院。
树杈交织、花叶摇摆的影子清晰倒映在地上,宛若一张黑白的地毯。
两道叠加的人影从上踏过。
李策常年习武,抱起余清窈这等身量的姑娘本不在话下,可是难办的是完全没有意识的人犹如一滩水窝在他怀里,若他不抱紧一些,只怕这上上下下的颠簸就能把她摔下来。
只是抱紧一分,随后的问题接踵而来。
余清窈这件披风下穿的是极为单薄的寝衣,往常熄了灯,落了洒金帐,他也看不清,可现在明晃晃的月光照着,那浅藕色交领寝衣都能影影约约能透出她雪白的肤色。
难怪刚刚在前殿,她总是要去扯身上的披风,好将自己裹得更紧一些。
松一些抱不住余清窈,紧一些,她就往他的胸膛挤,压得他心跳都急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