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扬得太高了。
少了她该有的谦卑婉约,也少了对他的依赖信任。
如今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难‘请’的很。
他敢确信,若不是有明威将军的消息,她也根本不会出来见他。
就这样不可理喻地将他视为洪水猛兽,全然不顾从前他们的那些情意。
他难道待她还不够好吗?
整个金陵城有那么多千金贵女,他独独选择了她。
将来他还会登上更高的位置,能给她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
“你不觉得自己变了很多么?”李睿盘起手,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脸上,从眉毛到眼睛到嘴,一寸寸端详她的脸。
“李策就这样教你的?”
余清窈一怔。
“你看起来就像是那些会抛头露面招揽客人的商户之女。”李睿眉心深蹙,毫不客气点评道:“真得比从前差远了。”
虽然她从小就没有人教好,但在余家两年好不容易学出一点大家闺秀样子,现在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余清窈眸子猝然缩了缩。
就好像被一根针朝着她眼睛刺了过来。
李睿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让她如鲠在喉。
是了,他喜欢的从来是对他百依百顺的人。
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只要乖乖听话就够了。
便是在他日复一日的教唆下,她才会越来越没有主见。变成只能依附他,看他眼色行事的可怜虫。
所以至死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何非要死。
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吗?
没有!
“我这样很好。”余清窈没有像以往一样对他低下头,她抬起的下巴,像是一只矜持的天鹅。
那双眼眸澄澈明亮,就好比是大雨濯洗后的天空,没有了云翳。
她看着李睿,徐徐道:“我喜欢,秦王殿下也喜欢。”
李睿突然僵住了,身子一动不动,就连那因为不屑而在手臂上轻点的指头都不再动弹。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余清窈。
仿佛余清窈的话像是冷酷的箭矢,倏地射了过来,将他自以为是的假象敲了个粉碎。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讨好他,当然也不关心他的喜恶。
一句‘秦王殿下喜欢’就说明了一切。
余清窈真的已经变了心。
李睿的右眼皮痉挛了几下,好像里面装入了一颗慌张的心脏,砰砰乱跳。
余清窈再次深吸了口气,冷静道:”楚王殿下,我阿耶的消息,你究竟是有还是没有,若你只是为了骗我出来,实在是太不可理喻……”
“哼,我自是有确准的消息。”李睿及时回过神,他举起手上一枚破损的腰牌,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陶延你应该还记得吧?这是我的人在进金陵城的一条小路上发现的,随他一起来的四名虎贲军士兵均已死亡,至于他——下落不明。”
陶延?!
余清窈转头与知蓝对望了一眼,伸出手向李睿要腰牌。
李睿将腰牌高举着,就是不给她。
“那四名虎贲军士兵全都佯装成了行商的模样,你可知他们这样潜进金陵城可是要被问罪的!”
听见‘问罪’二字就知道李睿肯定是想拿这件事大做文章,事关虎贲军和阿耶,余清窈顿时小脸都气红了,“殿下都不肯给我看腰牌,难不成是故意捏了个假的,想要诓我?”
“你不知情?”李睿再次上上下下审视她一遍。
余清窈还没有笨到会对李睿当面承认。
她能想到阿耶一定是收到了她的信,又不放心她,这才会让陶延偷偷回金陵。
至于陶延身上肯定给她带了信,但是幸好并没有落在李睿手上。
余清窈此刻虽然心如乱麻,但是抿紧了唇瓣,没有在他面前露怯。
李睿看了她半晌,没有找出可疑之处,就把令牌递给她。
余清窈一把拿过令牌,与知蓝一道检查了起来。
虽然这块镀银的令牌已经被石头砸得凹凸不平,但是上面篆刻的字样还是依稀能分辨出来,正是虎贲营、陶延。
“如何?”李睿冷冷哼了一声,“我可有欺你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