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窈虽然困乏,可是觉得李策才是辛苦,又出了力又没时间休息。
“殿下今日接见那几位大臣,还算顺利么?”
余清窈知道他们带着赈灾的银子过来,是要用以重建城镇、扶持百姓度过难关的,他定然还在思考如何妥善地交出这些银两,才不至于被那些贪赃枉法的奸臣昧了去,让百姓得不到救助。
“不太顺利。”李策摸了摸她的头发,也不觉得这样的事和她说有没有意义,无论高兴的、苦恼的,生活的、工作的事,他都愿意跟她说,就好似夫妻之间闲聊,没有什么顾忌,“中都远离皇城,政以贿成,豺狼当道,今日前有人以钱帛珍宝献于我,后又枕席自荐要近我身,光凭这两点就知道这里当真是一团浑水。”
他们如此巴结奉承,一是盯着那二十万两银,二是想要和他这位藩王打好关系,以免日后他从中作梗,坏了他们已经承袭多年的‘规矩’。
余清窈又想到今日的事,心里也还闷闷。
手指轻轻在李策的腰腹上戳了戳,“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送人来的……”
“你先前见了齐王,大概想不到我那弟弟最是喜好各色美人,他一到齐州就收下了各路送上的数十名特意调教好的美人,尽纳入后院,宠爱有加,献美之人跟着鸡犬升天。后来太后实在看不过去,严令不许再给齐王送美人,若有胆敢再犯者,当众鞭笞五十,这才止住了那些人的心思,至于先前那些得了好处的不就是因为赶了一个早,时机正好。”李策轻蹙了眉,口里道出的也是无奈。
不过李祥从前也不是一直这样混账度日,还是要从当初陈皇后起了心思想要废他改立幼子起,才变成这样的。
明明也是一块好玉,却因为光芒太盛寄以厚望,从而变成了如今这样。
余清窈恍然大悟。
原来她们是受了齐王那事的启发,以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能会脾性差不多,所以才会一见面就献美来了。
“今日福安还说王府要设宴款待,殿下是要招待他们么?”余清窈知道福安肯定不会是张口就来,一定是李策有所安排。
李策手在她赤裸的腰间摩挲,笑着道:“王妃生辰,他们不来庆贺么?”
余清窈一怔。
她的生辰是要到了。
只是没想到李策记得比她还要清楚。
“殿下要给我过生辰?”余清窈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吃惊地望着她。
“当然,过完你的生辰,我就要去安县看看情况。”李策手扶着她的后腰,望着她微笑。
余清窈听出他话语里的意思,好似是要自己独自前往安县,不打算带上她。
“殿下不带我么?”惊喜之外就变得忧愁,余清窈又扯住他的衣裳央道:“我能跟殿下一起去么?”
“听闻安县有瘟疫爆发的可能,你还是留在中都我才放心。”李策在她唇角亲了亲,”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么?“
余清窈听见瘟疫,睁大了双眼,“可是殿下不也不安全?”
“放心,我小时候吃过很多种药,寻常疫病、毒素对我也无用,再加上裴院判眼下就在安县,有他的医术加上带来的药物也足够应付了。”
余清窈捧起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眼巴巴望着他,拖着绵长轻柔的嗓音:“夫君……”
满眼只有两个字——想去。
声音入耳,就让李策骨头先酥了一半,他一瞬不瞬望着她,含笑道:“这么快就学以致用,来拿捏我了?”
生辰
余清窈的生辰在七月出头, 小暑那日。
离着还有三天的时间,请帖已经发了出去,余清窈就趁着这个时间抱着一堆册子研究起中都上下官署人员情况。
不但要分清楚他们各自的官职, 还要知道他们妻族的关系。
别看只是一个中都。
里面的官员从大到小可都不少,更别提他们身后还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所以余清窈每日对着这一叠册子, 从早看到晚,这些资料比酷暑还让人头昏目眩。
但余清窈不能喊累,秦王殿下比她辛苦许多,都未曾说过一个字。
他每日都要出门。
有时候去的地方远, 半夜方归,有时候就早些, 午后就会回来陪她一起小憩。
当然小憩前两人偶然也会去浴池‘胡闹’一番。
不过天气渐热, 余清窈也有些受不住浴池里的高温。
虽然在水里比较适应, 可是那热腾腾的池水都快要将她滚熟了,她不得不开口向殿下建议能不能不在浴池里了。
她都不好意思讲那翡翠荷叶都快给她擦薄了。
第二日李策就带着她翻出了当初裴院判给的东西, 那本书和一个匣子。
他要了一碗水, 把匣子里的干扁条物泡在水里, 就嘱咐她看好东西, 自己出门去了。
余清窈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想到它是和那本书都是裴院判给的,想来也不是什么能见人, 所以她亲自看着,都没让知蓝和春桃瞧见。
午后,余清窈趴在书桌上, 手指指着册子上的字, 一行一行看着念:“布政都事郭孝, 安县人士,启元四十一年生人,妻冯氏,有子一人,成明十七年生,家住……”
“还在看这些?”李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肩头被他的手掌按住。
余清窈正是专心致志的时候,忽然听见声音,就吓了个激灵。
“殿下回来了……”余清窈连忙扭回头看他,揉了揉眼睛,关切道:“殿下饿了么,要不要传膳?”
这个时间若他刚从外面赶路回来,一定错过了饭点。
“无妨,在路上的时候吃了一些,现在也不太饿……”这时候他的目光转到了桌边的一只两个巴掌大的宽口青瓷碗上,只见里面浮着一个浮肿的长条物,“这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