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通折腾,玉秀看看日头,也到了下学的时间,她没在管尚棠变幻莫测的脸se,收拾了书本就打算回家去。
结果刚一脚迈出门外就不小心撞了人。
关玉秀低头道歉,想要越过去。
“咦。是玉秀吗?”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关玉秀如堕冰窖。
一张俊雅却可憎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少nv:“果然是玉秀。”
眼前的男人一袭白衣,眉目俊郎,笑容温和,自有一派风流倜傥的气质。
x间那平息下的寒意一点一点的蔓延置整个心脏,满心的憎恨快要将理智吞噬。
关玉秀的手掐紧了又松开,僵了片刻,轻声道:“三皇子。”
语毕,侧身就想离开。
却只听“啪”一声,她的去路就被一柄划开的扇面挡住了。
“何必拘礼。”沈临渊轻轻歪头笑道:“我正想找个人。难得遇见,不如玉秀引我到里面找找吧。”
眼看那个眉目含笑,温润俊雅的青年正不紧不慢的走来。尚棠的脸ser0u眼可见的不好了起来,而当她看见青年身旁玉秀时,眼皮一跳,脸上更是如同结冰一般。
“在这儿啊。”沈临渊疾步走过来,皱眉看着尚棠身上那半g不g的衣服:“尚三小姐,衣服淋sh了不换会染上风寒。可要当心。”
课堂中先是一静,然后炸了锅。
“为什么三殿下会到这里?”
还没离去的贵nv们都不自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瞪眼瞧着这位不请自来的人物。
“殿下在和尚三小姐说话,他们认识?”
“三殿下是特地来找她的?”
“不会吧,他们怎么会认识……”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起,尚棠处在言语中心,沉着脸站起来行了个礼,言语有些冷淡:“三殿下,不知有何贵g?”
“只是来看看故人。”沈临渊笑得云淡风轻,却在旁人眼中掀起了巨浪。
“三殿下居然真认识尚三小姐?”
“又是她?不管是关小将军还是三皇子怎么都……”
贵nv们窃窃私语,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话题中心人物。
“故人?我不记得和三皇子有过什么私交?”尚棠也笑起来,y测测的。
沈临渊闻言笑容更甚:
“尚三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来看看许久不见的幼年玩伴——”
“玉秀?你去哪里?”
沈临渊边柔和的笑一边让书童拦住了一边打算溜走的关玉秀。
瞬间,扎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关玉秀脸上。
贵nv们像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般惊异的打量着她。
“关小姐和三殿下自幼相识?”
“毕竟是关将军府嫡nv……关小将军的姐姐……”
“那么说,殿下其实是特地来找她的?”
玉秀头一次在课堂如此引人注目,这让她非常不适,下意识的想要离开。
“给您带路找到人了。三殿下,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请辞了。”
关玉秀不卑不亢的拱手。
“急什么?难得见面。”
沈临渊转头看她,以扇遮面,眼珠漆黑如墨,透不出半点情绪。
随即和气的将眼一眯,道:“上次游湖偶尔见到你和这位朋友,是尚三小姐吧?正好这次借着大家都在书院,不如一起去书院后山的书海湖中心亭上边用膳边叙旧如何?”
关玉秀心中了然。
上世沈临渊就是如此,屡次来书堂,借口与她叙旧,实则拿她当挡箭牌暗地与尚棠往来。
原本她很少引人注目,可沈临渊偏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弄得她也招致了些许无妄的妒忌。还有当真以为三皇子对她情根深种的派人来暗杀她。气的玉麟连杀几人后差点打上沈临渊的昭王府去算账,结果是被父母制止后打到半个月无法下地,伤好后又跪了一月祠堂。
“殿下,胞弟还在家等我吃饭,恕不奉陪。”关玉秀再次拒绝。
“是玉麟吗,真怀念啊。”
沈临渊却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而是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模样,似笑非笑。
“幼时父皇总带着我去边关,在关将军府和你们二人一起玩,还记得吗?”
“玉秀记x不好。忘了。请殿下恕罪。”
关玉秀冷冷道。
“忘了没关系,我这次就是来找你叙旧的。”沈临渊笑容不变,看着他那张脸,关玉秀也微笑起来。
关玉秀:“其实玉麟他前几天被不知名的混混砍了一刀,大病初愈却又被不知哪来的下作小人下毒,我实在担心弟弟,所以恐怕不能应邀。”
“玉麟竟遇到这种事!那我改天要去府上探望一番才对。”
沈临渊惊讶的瞪大眼,痛心疾首:“恰巧我身边有位jg通医术的书童,他的父亲也是g0ng中御医,借着这次叙旧也介绍你们二人认识,有机会让他给玉麟看看吧。”
尚棠心里唾弃这笑面虎装的真好。分明就是你下的毒,还当没事人一样。
“怎么能麻烦殿下呢?玉麟身上的毒也不知道会不会通过接触传染,我日夜照顾他,ga0不好也染上了,为了您的健康着想……我劝您不要。”关玉秀皮笑r0u不笑。语气冰冷的令尚棠都侧目。
尚棠直觉感到关玉秀目前很生气。
她这个人总是瘫着脸,只有气到极致了,才会露出这样的笑。
平静的、平和的、正常的微笑。
尚棠见识过了。
沈临渊默了片刻,轻摇折扇,突然说道:“记得前几日春寒料峭,游湖时遇到你和尚三小姐。那时你穿的甚是单薄,冻的瑟缩,我差人披了一件大衣给你,不知玉秀是否还有印象?”
“玉秀迟钝。忘了。殿下恕罪。”
“忘了也没关系,旁的衣服送给你也就算了,只是那件大衣是父皇赠给我的礼物,不好轻易转赠,能否请玉秀还给我?”
“遵命。我这就差人,确保完好无损的送到您手边。”
“那不如g脆就请两位到我g0ng外的私宅用膳叙旧如何?只一次旧友小宴,正好我派人去贵府取我的大衣来,岂不两全?”
沈临渊以扇击掌,改了主意。
“可玉秀实在怕波及殿下。闻言这病一发就要咬人,万一我临时发病控制不住伤了您,岂不罪过。”
关玉秀毫不松口,八风不动。
不知何时,周围的贵nv都识趣的离开,室内只于关玉秀、尚棠,沈临渊和他的侍从们。经过玉秀一再拒绝后,室内安静的要命。
沈临渊还没被nv子这么不落面子的拒绝过,总挂在嘴角的笑容也渐渐的收回了。
“许久不见,玉秀倒是对我疏远了许多啊。”
沈临渊摆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小时候我们不是一起玩的很好吗?”
“这么多年未见,那时分别临走前你送我的那本画册,我至今仍留在家中呢。”
关玉秀听到这突然沉默了。
她斟酌半晌,才妥协般的说道:“殿下还真是用心。”
“哪里。”沈临渊立刻恢复笑容,“你也不必去找玉麟了。我差人去知会贵府一声,晚宴让他一起来。”
接着转头冲尚棠笑的春光灿烂:“尚三小姐也一起。正好去我府上换套g净衣服,也免得感染风寒。”
用的不是询问,是肯定句,不容拒绝。
这笑面虎是暗示尚棠必须去。
尚棠瞥了眼不知想着什么一言不发的关玉秀,垂下头,遮住了满眼y冷。
推辞了这么多次,说什么订婚是误会,不喜欢沈临渊,会主动退婚,结果还会为了区区一本画册露出那种表情,同意去他家?
倒是拿出跟她玉石俱焚的态度来对沈临渊摊牌啊?也掰下簪子来t0ngt0ng沈临渊如何?
这个恋ai脑,孬种,怂蛋,骗子,蠢nv人。
是相信她会主动退婚的自己脑子卡壳了。
果然不该对她心软。
说到底,关玉秀不过是剧情中无关紧要的配角。
她g嘛要为了这个配角改变特定的剧情来自找麻烦?
尚棠当然知道沈临渊是借关玉秀掩饰见她的目的。
暗示他们认识,替她解围,示威了那些贬低尚棠的贵nv。再借关玉秀显示二人交往不深入,只是从关玉秀这个发小这里偶然认识的泛泛之交,让有心人没必要针对尚棠。
要针对也是针对关玉秀这个明显和三皇子关系更不一般的儿时玩伴。
毕竟沈临渊对关玉秀那是接连不断的殷勤关切。还侧面维护了一下尚棠和关玉秀的友谊,关系好到能把发小的三皇子给介绍认识,那两人定是关系很好。
间接打破了二人的绝交传言。
当然前提是二人私下没真绝交。
有时候关玉秀也会反思。反思上辈子的种种错处,是怎么酿成最后那种走向的。其中一条,就是反思怎么会对沈临渊有过那么一点好感的。
常说人心难测,如果说是被沈临渊那幅装出来的亲切给骗了,应当是个合理的解释。
但玉秀在很早之前,在她第一次见沈临渊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面容俊秀,笑眯眯的小公子是个带着面具的假人。
和沈临渊第一次见面时,关玉秀躲在玉麟身后y影处偷偷观察他。而沈临渊不只是对已经声名在外优秀的弟弟玉麟,对她这个资质平庸的姐姐,也主动友好的偏头向她打了招呼。
“你好呀,玉秀妹妹。”少年g起了嘴角。声音柔和。
那是关玉秀第一次对于人感到恐惧。
因为眼前这个男孩虽然在笑,眼中却净是寒冷刺骨的鄙夷和不屑。他只是做出礼貌的样子,赢得周围人的喜ai和称赞,戴上假笑面具而已。
玉秀被当时偶尔瞥见的假面下的真面目震慑,但年幼的她并不明白恐惧这种奇妙的感受来源于何处。
毕竟那时除了他之外很多人对她都是那样的鄙夷和不屑。所以对这种情感她很熟悉,也习惯了,并不应单单这次例外。
……她只是身t发抖,一直后退。
这却引起沈临渊的兴趣来了。
彼时还是孩子的沈临渊,双目微眯,折s出一种像是盯上猎物的目光。
直到关玉秀变为游魂,听到他与尚棠那番剖白,重新把那份深埋已久的恐惧挖了出来,这才恍然,儿时那份隐秘的割裂感的真相。
虽然其他人都会对她鄙夷、不屑,但他们只是看不起她,b如训练场的孩子。
沈临渊不止如此。
他也轻蔑她。但那个笑容背后还有另一种极为暴nve的东西。
——针对她的杀意。
而想来那就是她儿时那点隐秘的、不为人知的、虚无缥缈的情愫由来。
“玉秀,你手上缠着绷带呢。”马车上,沈临渊好奇的望着玉秀的右手:“你受伤了?”
关玉秀与尚棠坐于沈临渊的对面,虽是同一边但两人都下意识靠的很远。
关玉秀离得沈临渊近些,因此被看见绷带,闻言答:“被狗咬伤。”
尚棠的脸又扭曲了一瞬,她y狠的瞪着关玉秀。
这nv人不是冤枉是她咬伤的吗?改口成狗咬的是几个意思?
尚棠怀疑关玉秀在内涵她,却没有证据。
关玉秀没理会尚棠的杀人目光。
“是么。”沈临渊说着一把抓住了玉秀的手腕。
关玉秀心神一震,连忙缩手,却根本甩不开。y是被抻着右手,扯开了绷带。
“刺啦”一声,y拆下的绷带连皮带r0u撕下了凝结的血r0u,关玉秀脸se苍白如纸。
“嗯……”沈临渊紧拧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挣脱,眉目清淡的端详了片刻,沉思道:“玉秀这伤口不像是被狗咬的。”
“倒像是人咬的。”
他桀然一笑,松了手。
关玉秀收回手,见右腕上已被掐出一圈青红痕。她默不作声将绷带又缠了回去。
尚棠紧掐着手心,冷眼旁观。
“所以,是谁咬的?”沈临渊兴趣盎然的问。
“天黑,没看着。”关玉秀垂着眼道。
“天黑?”沈临渊突然更感兴趣了,“玉秀是在晚上不小心被咬的?”
关玉秀沉默了下,点了点头。
“传闻京中最近有一采花大盗作案猖獗。”沈临渊身旁的侍童开口,“关小姐莫非是……”
“喂。”
尚棠倏地抬头,打断他,sisi的看着侍童:“你说话小心点儿,什么采花贼。”
“也不看看都是谁坐在这儿,这有你cha话的份儿?”她的目光y郁,隐隐含着戾气。
侍童顿时脸se煞白,再不敢做声。
沈临渊笑眯眯的挥挥扇子:“阿本,你逾越了,向两位小姐道歉。”
“是我妄言了,请小姐责罚。”叫阿本的侍童瑟瑟发抖的跪了下来。
玉秀看着这瑟缩的少年,轻声道:“我不在意。”
尚棠闻言哼了声。
“玉秀妹妹对下人还是那么宽宏大量。”沈临渊笑着感叹,随着马车的停顿,车外也传来通报:“殿下,到了。”
沈临渊应了声,书童抖着手去掀车帘,又俯下身让沈临渊踩着他的背下了车。
沈临渊刚站定就拔出身旁侍卫的剑,转身t0ng穿了跪地少年的喉咙。随即像失了兴趣般扔了剑,拿过随从递来的帕子胡乱擦了手。
少年脖子上扎着剑,喉间咯咯发出不成调的音,手足在地上胡乱的抓了一阵,也就si了。
马车下的血蔓延成一摊小小血潭。
“玉秀,尚小姐,下来时当心些,别w了裙子。”
沈临渊摇着折扇,依旧笑的温润儒雅。
他脚边,书童的尸t已被拖走,只余长长血痕。
沈临渊是披着人皮的牲畜。
铜镜说,他本心极为弑杀,又漠视人命。只等着nv主角的温柔来感化他、纠正他,唤醒他人x中那为数不多的深情。
看了此情此景后,尚棠从心底里发出冷笑。
怎么可能?
这种高高在上、把人当j杀的混球怎么可能为了个nv人就洗心革面。
不过是自欺欺人。
看吧,你喜欢的就是这种货se。
尚棠嘲弄的望向关玉秀。
对了。尚棠想到。
她是不是第一次见尸t来着,表情才那么悲伤。
关玉秀悲悯的看着那潭血,黑se的戾气一点点、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攀沿到了四肢百骸。
————————
“阿姐!”幼年玉麟急促的呼唤声与马的嘶吼混杂在一起。
那匹棕se的马发了狂,将她甩下马后又嘶吼着冲她x口踏来。待马蹄落下,她就将零落成r0u泥碾作血尘。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伸出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捞到了另一匹马背上,背后的少年笑意温和:“玉秀妹妹,没事吧。”
他随即抬剑,轻描淡写的斩了那疯马的头,喷洒而出的热血浇了两人一身,关玉秀就看到那原本温笑的少年脸上转为了暴nve。
他si皱着眉,厌恶的擦着脸:“这俩畜生,废了这么大功夫,还敢让我沾了血。”
他指的一匹是马。另一个估计是她。
也是在那时候关玉秀想着临si前那匹马的眼。
空洞的、失去理x的眼,吃错了药后错乱的眼。
这眼渐渐的与赶到她身边的玉麟哭的通红的眼重合,令关玉秀无端的恐惧。
“怎么了,玉秀妹妹。要小心啊。活下来可真好啊,是吧。”沈临渊笑眯眯的牵着她,向她示意:“那匹马就不像你一样,真不幸。”
“如果你像你那天才弟弟一样,骑s功夫再厉害一点,说不定那匹马也不用si了,你觉得呢?”沈临渊笑着对她说。
旁边的关玉麟闻言猛的抬头,啪的把沈临渊牵着的手打落。自己则握紧姐姐的手,重新把玉秀拽到背后。
“我讨厌你。”他冷冷怒视沈临渊,“你不许再跟我阿姐讲话。”
沈临渊瞪大了眼,指着自己,很委屈道:“我可是救了她?关公子,你不该感谢我吗?将军家都是这样没教养吗?”
“要是没有你,我阿姐根本就不会落马。”关玉麟镇静的说。
听了这指摘的话,沈临渊只是笑笑,脸se没变:“关公子,我告诫你一件事吧。”
“东临一方,莫非王土。这里所有的土地、牲畜、奴隶都是属于我们东临皇室的,就连你的父母也是效命于我父皇。”
“你大可以把你的小发现,小猜测,告诉给你的父母。去吧,去啊,让我看看,你爹娘会怎么说?”少年沈临渊的脸上浮现出毒蛇般的渗人笑意。
“看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这个主子?”
“真期待,我听说对待冒犯父皇的叛徒,关将军曾经将其斩成了三节挂于城头。”
“不知对于自己儿子,会手下留情吗?要是这样,那关将军那所谓的忠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沈临渊的眼中爆发出令人胆颤的兴奋来。
“我想想,父皇说不定宽宏大量的会让我来罚你就了事呢。那就,废了你一条胳膊,断你一条腿?再天才也习不了武了吧,还是……”
“殿下。”
小小的玉秀忽然出声打断沈临渊的奇思妙想。
看到她,沈临渊又变回了那副兴趣缺缺,带着轻蔑的脸:“玉秀妹妹?”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沉静的nv孩说:“这份恩情,没齿难忘,我会报恩。”
“不客气?”沈临渊歪头,瘪瘪嘴。
“可是,你这么弱,要怎么报答我呢?”
“殿下此恩无以为报,将来若想有需要,可用玉秀的命,以命抵命。”
“喔。”沈临渊眨眨眼。
“你自愿给我以命抵命?”
即使关玉麟狠狠地用手堵住她的嘴,她还是挣扎着点头了。
“哼~没想到你会愿意对我这么做。我还以为玉秀妹妹害怕我呢。”沈临渊挑高眉头,点点头:“原来你是喜欢我啊。”
关玉麟闻言压着姐姐的动作僵y了。
“不过口说无凭,那你来亲我一下来证明~我就信你~”沈临渊蹲下身子,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脸。
玉秀就真的从弟弟的钳制下挣脱,无表情的飞快跑过来,亲了他的侧脸一下。
关玉麟见到这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想到那个见他就发抖的弱j真敢亲上来。沈临渊0了0su痒的脸颊,像有些诧异,又有点嫌弃,随即化为了无奈的叹息。
“好啊,我许你将来用命抵我的了。”
“玉秀妹妹,拜拜了,有缘再见。”沈临渊扬起手,终究还是走了。
只有儿时的关玉麟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扯着玉秀的衣领摇晃着反复确认:“阿姐你喜欢他?”
“你居然喜欢这种人?!”
“我听闻玉秀和尚三小姐近来有些争端?”迎着月se,园中摆起桌宴,酒过三巡,菜上过一遍后,沈临渊才捏着茶杯,饶有兴味的左右扫视着关玉秀和尚棠。
“我今天既是叙旧,也是来调解。二位有什么争论,都可借这机会说开,畅所yu言。”
闻言,关玉秀没什么表示,早已换上了一袭新裙的尚棠则托着脸,颊边随意挽起的黑发如藻垂落于肩头,琥珀se眼珠沉沉,睃视着她,冷笑两声。
“哼,我可不敢和关小姐有什么矛盾。”
“玉秀,尚小姐这么说呢?你怎么样。”沈临渊明理的点头,真摆出副和事佬的模样来问右手边的关玉秀。
关玉秀始终端坐,未发一言,眸se低垂,望着杯中映出的盈盈月影,也不去理会尚棠、沈临渊两人,顿了很久,才说。
“我和尚三小姐无缘。”
她的声音很轻、很稳,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尚棠握着杯子的手不受控制的颤了下,但很快恢复了镇定。脸上也浮起满不在乎的神采。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玉秀何必说的这么严重?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是一些误会。”沈临渊挥起折扇笑呵呵道。
杯中圆月被扇风搅碎,关玉秀像是从梦中惊醒,湖水般的眸子渐渐积聚起了寒霜。
“殿下既已有了解,那更该知道没有误会。”
“是指你误会我和尚三小姐的关系?”沈临渊歪头。
“那不是误会,殿下。”关玉秀道。
沈临渊则想到了什么,徜徉在回忆中闭目微笑。
“好啦好啦,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我真没想到,玉秀你还如此念着我。我和尚三小姐关系好,你嫉妒了?”
这话说得突然又没有道理,引得关玉秀一愣。
“我没有嫉妒。”
“说谎。玉秀妹妹这小nv儿情态真是可ai~”沈临渊笑得开怀,扇子摇的更起劲儿了。
关玉秀坐在旁边感觉头都要被这阵阵y风吹伤。
“我没理由嫉妒。”玉秀r0u了r0u胀痛的额角,目光扫向对面一副看好戏样的尚棠。
“没有么?明明说过喜欢我到要把命都给我?”沈临渊促狭的眯起眼,津津有味的瞧着关玉秀的表情变化。
“……”玉秀r0u着额头的手指节间隐隐暴起青筋。
“哎哟,还说过这种话啊?关小姐可真是情深义重啊。”尚棠也撑起身子,把脸凑过来,半边身子都趴在了石桌上,添油加醋的yyan怪气道。
“呵呵,玉秀,既然今日来了,大家就把话摊开说吧。”沈临渊看着桌上尚棠这红唇轻g,眼波流转的灵动俏皮的模样,心中一痒,随即伸出手,将其揽入怀中。
尚棠猝不及防被扯进其怀里,脸se瞬间宛如si了亲娘般y沉下来。
“我的确和尚小姐……不,棠棠情投意合。望你能祝福我们。”沈临渊拍拍尚棠挣扎的肩膀以示安抚,开诚布公的说。
关玉秀冷眼看着尚棠挣扎不成,脸se难看的任由沈临渊揽着。
没想到沈临渊竟然会提前在她面前摊牌了,想来应该是迎宾楼一事的改变带出的连锁效应。不过于她来说,沈临渊和她坦白的时间是早是晚都无所谓。
“你们二人的事,我没资格置喙。”
玉秀喝了口茶,湖水般的眼珠古井无波,淡淡道。
落在沈临渊眼里,她这冷淡的反应更是强撑出的姿态,属于小nv孩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玉秀,我知道你因为儿时的事对我抱有一些妄念……”
沈临渊保持微笑,语重心长道。
“我没有。”
“可你也要明白,我对你无意。我心悦的是棠棠,你是棠棠唯一的至交好友,如果你因为这个生气而与她断交……”
“谁跟她是至交好友了?”尚棠忍不住反驳。
“你们两人本来情谊深厚,如果因我决裂,沈某心中也会归咎难当。”沈临渊假模假样的将折扇一合,轻轻往尚棠头上敲了几敲,意图惩罚一下她的调皮cha嘴。
这宠溺的态度惹得尚棠j皮疙瘩直冒,恨不得撕了沈临渊的脸皮,杀之而后快。
关玉秀一眨不眨的看着这幕戏。
“所以,听我的,和好吧。”沈临渊终于放开尚棠,面带微笑的盯着关玉秀,语气不容置喙。
尚棠重获得自由,面sesi灰一片,如丧考妣。她当即远离沈临渊,与他相隔一个座位才再次坐下,连喝了三杯茶水来压下心头迸发的杀yu。
关玉秀一双眼望着尚棠看,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正好借这个机会玉秀有个请求。看在儿时玩伴的份上,您能听一听吗?”
关玉秀说这话时还是没什么表情。
沈临渊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看着面前这个沉静柔美的少nv,若无其事的问:“玉秀想商量什么,说说看?”
“其实近日我偶然得知,我与殿下之间有一道婚约。不知殿下是否也有耳闻?”
关玉秀丢出了惊人之语。尚棠闻言眼皮跳了跳,看了过来。两人遥遥对视,如平静的井中水对上复杂的天外月。
气氛这时变得安静而古怪。
“噢,是这件事。”沈临渊用百无聊赖的表情说:“沈某自是知晓。”
他的语气倒没有吃惊,就好像聊到了一个和自身关系不大,不值一提的小事,平淡到尚棠觉得诡异的地步。
“所以?玉秀想商量什么?”沈临渊歪头又重复了一遍,“想说你我有了婚约,所以我不该心悦于他人?”
“殿下心悦谁与我无关。玉秀是想请殿下去请求圣上收回婚约。”关玉秀将视线转到沈临渊的脸上,目不斜视道。
“嗯?”沈临渊眨眨眼,漆黑的眼珠越发深邃。
“真让我吃惊……没想到是你先提出要退婚。怎么,太过生气脑子不清醒了?”
沈临渊悠然举起杯,抿了口茶,哂笑着意味不明道。
关玉秀毫无反应,雪白的手指拂过杯沿。
“殿下与我并不熟识。且殿下已有心上人,我对您也无意。你我二人并非良缘。我正要向爹娘写信讲明此事,也希望您向陛下请求收回婚约。”
“玉秀也好ren之美。”少nv淡漠的眼珠扫向斜对过。
沈临渊的茶杯就这么停在了唇边。
“……”
沈临渊的手指叩在桌子上,一敲一敲的,看着杯中,一副毫无兴致的样子,既不回答也无表情。看不透在想什么。
“我说玉秀,”他的手指突然一顿,重新变成了笑眯眯的脸:“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关玉秀:“我们小时候经常见面的。”
“以前你坠马的时候我还救了你呢,忘了吗?居然说什么你我并不熟识……可真叫人伤心啊。”他撑着脸促狭的盯着关玉秀。
关玉秀……还是面无表情。
“自然是记得您的恩情。只是当时年纪太小,与您交往不多,很多旧事都有些模糊,再加上来京后就与您再没有碰面……”她慢吞吞的回。
“所以玉秀是怪我没有在你来京后经常看你?”沈临渊笑容不改。
“绝无此意。只是觉得这份婚约对你我来说实在有些不合适。”关玉秀轻轻淡淡的说:“玉秀衬不上您。”
“关大将军府的嫡nv,又是戚威侯的外孙,玉秀这样的身份又何必妄自菲薄?”
沈临渊不紧不慢的饮着茶,慢条斯理道:“还是玉秀已心有所属?”
一旁尚棠目光沉了下来。
“并无。”玉秀道。
“那是什么原因?”沈临渊无辜的问,“还有什么原因让你打算解除和我的婚约?”
“哼。”
这时不远处的尚棠突然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双手抱臂,目光冰冷的cha话了:“我耳闻关将军府上有条规矩,子nv嫁娶婚配都只能一夫配一妻。”
“关小姐想必是觉得规矩对身为皇室的殿下来说,有点太强人所难了?毕竟殿下有开枝散叶的责任,没有个几房妻妾又怎么能行?”
“是不是,关大小姐?”尚棠讥诮的瞥向关玉秀。
关玉秀没搭腔,只是喝茶。惹得尚棠脸se又沉了下去。
“嗯~”沈临渊托着下巴拉长音调,突然向四下挥挥手,周围随从都心领神会的迅速退去,远远的退到了花园外听不到对话的地方。
此时亭中只剩三人。
“第一。”沈临渊这才挂着虚伪的笑容,遥遥伸出一根手指:“玉秀,你也知道我是皇子。那我代表的就是东临皇室。皇室掌管着东临所有的官员,拥有着最高的权利,既然要嫁到皇家,那必然不可能还遵循婚前小家规矩。纵使真娶了你,妻妾我还是照娶。”
“虽说未婚,但母后早在两年前就赐给了我两位通房,我虽刚年满17,却已经有过一个孩子了,这点你不必替我担心。”
听了这发言,关玉秀和尚棠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咦,难道说关将军府没有这样的?填房丫鬟呢?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将军府是一夫一妻的规矩,玉麟肯定也没有这样的t验吧,抱歉呐。”
沈临渊一脸欠揍的笑着。
“第二,”沈临渊又伸出一根手指,视线悠悠对上关玉秀的眼,“你说对我无意,可年少分别时不还是送了我本画册当做定情信物?我记得那本书当时你可整日抱在怀里,宝贝的紧。当时说的话,你还记得吗,玉秀?”
——请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是我最喜欢的、仅有的书了,希望你能留着好好的看,不要忘记了。
关玉秀这时候也想起了这番话,表情终于有了许些波动。
说起来,那本画册。上辈子退婚之后,沈临渊也没还给她呢。她也登门找沈临渊要过,但是当时沈临渊和尚棠忙着亲亲我我,每次都拒绝她的来访。书也一直没要回来。
那实在是一本好书。给他太可惜了。
“那本书还在殿下那里?”
关玉秀抬眸,波澜不惊的脸孔终于有了反应。
“当然,我一直用心保管。”沈临渊笑的很j诈:“玉秀想起以前的事了?”
尚棠脸一黑,再看向关玉秀时,登时燃起恨铁不成钢的愠怒。
她说怎么一提那本画册就乖乖的赴宴来了,感情是定情信物啊?
合着坐在这儿的她才是那个电灯泡不是?
没等尚棠在心底骂上更多脏话,就见关玉秀将那缠着绷带的右手一伸,张口道。
“还我。”
“?”沈临渊歪了下头,不解。
“画册,还我。”关玉秀说。这次加强了语气。
“但那不是你送给我的东西?哪有再要回去之说呢?”沈临渊瞪大眼睛,强笑问。
“只是请您保管,因为当时以我自己能力,没办法保存那本书。又实在很喜欢,所以请了您代为保存。”
关玉秀回想着往事:“我记得当时约定过,作为交换,要回来之前可以让殿下尽情翻阅。”
“可那本书我一次也没说要送你,殿下。本身我那本书就是你偶然感兴趣y要看,所以我才提出这个交换条件的。”
关玉秀清凌凌带着些许空洞的眼直视着他。
沈临渊的微笑面具终于有了裂纹。
童年分别时那微不足道,已经被遗忘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
“玉秀妹妹整天抱在手里的这本书是讲什么的?”
“…画册。里面画了些志异传说。”
“哎~我可以看看吗?”
“不行。”
“我拿别的东西跟你换呢?”
“也不行。”
“那怎么样才给我看?”看她护的那么紧,沈临渊越来越好奇,已经开始考虑把眼前这弱j打晕抢走书的时间了。
“三殿下……要是你帮我的忙,这本书可以随你翻阅。”
“什么忙?我尽量吧。”少年笑的漫不经心。
“保存好这本书。不能让别人毁坏了。将来总有天再碰面,那时请您将书还给我。”
“好啊。”他痛快的点头。
于是幼时的关玉秀郑重其事,小心翼翼的把书放在他手里。
“——请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是我最喜欢的、仅有的书了,希望你能留着好好的看,不要忘记了。”
但沈临渊拿到了书,当面答应的无b真诚。转头就只是随便翻了几眼觉得无聊,而后不知扔在了哪个角落。这约定他压根没往心里去,自然书压根也没保管。
后来这段微不足道,根本没往心里去的记忆随着沈临渊的离开淡去,在他的回忆里逐渐演变为了又一个钦慕他的小nv孩送他的临别礼物的情节——类似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答应时玉秀的话他连听都没怎么听,不过是三分钟热度,一时兴起,画册的内容也看过就忘了。多年以来从不上心,自然也就混淆了记忆。
如今猛然想起,他方才有些尴尬的意识到,似乎确实如此。
“书……我回去找找,不日再差人还你。”
沈临渊难得收起了笑容,手指敲在桌面上,语气有几分好奇:“不过我想问,玉秀你当真是讨厌我到这种地步?一定要退婚?难道我做了什么让你厌恶的事?”
尚棠都快被沈临渊这刨根问底的问法弄得有些烦了。
沈临渊g嘛锲而不舍的追问关玉秀退婚的原因?
他难道没意识到自己当着名义上的未婚妻的面对其他nv人动手动脚,足以构成了促使退婚的最大理由?
“您与尚三小姐情投意合。”
关玉秀应着尚棠的思路道。
“?那是我的原因,即使提也是我先提退婚。我是问你,你哪有理由退婚?与我的婚约应当是你梦寐以求的,怎可能放手?”沈临渊歪着脑袋,不可置信的再次重复。
他似乎真的不明白,也不觉得有问题。即使先有了不轨之心,也绝不信自己会被关玉秀这区区一个臣子之nv厌弃。
毕竟他可是东临皇朝最受拥护的三皇子,b起病弱的太子,古怪的五皇子,他自小受到最多的青睐拥簇。权利、地位、nv人都是他与生俱来,搓手可得东西。就连父皇,也是对他重视有加。向来只有他对别人弃如敝履,哪有别人先对他挑三拣四的?
关玉秀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和尚棠真是如出一辙,骨子里的傲慢。
“……殿下一定要个理由,也有的。”关玉秀借着不甚明朗的月se,眸光微晃。
“因为殿下厌恶我至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从第一次见面起,就非常的想要我si。可以吗?”
她缓缓地将茶杯放下。
一瞬,儿时濒si的记忆纷至沓来。被利刃t0ng入太yanx的触感,被马蹄将肋骨撵成碎泥,崖顶三秒滞空的风声,喉管被切开的窒息,内脏被刺穿的疼痛。
“你怎么……会觉得我讨厌你?”沈临渊扬起眉头话说到一半吞了下去,转了个弯问。
“不是吗?”
关玉秀问,“殿下不是一直想杀si我吗?”
买通训练场的孩子不经意将匕首飞向她的脑袋,让人在她必经之地冲撞马车,买通下人领她到悬崖边诱导她跳下去,往她床顶上安闸刀,往泥地里cha枪头再让人故意绊倒她,对她练习骑s的马喂毒,企图令她坠马而si。
沈临渊每次出现,都意味着一场杀身之祸。
最后一次救了她,也是因为玉麟临时发现马匹被动了手脚,嘴上虽那样说,沈临渊到底还是怕事情在皇帝面前败露,破坏自己在父皇面前乖巧懂事的形象。
空气凝结了。沉默蔓延在三人之中。
最后还是沈临渊摇摇扇子,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接着周身气氛一变,一改之前的温柔假象,如毒蛇般连环吐字:“——你不笨嘛,关玉秀。”
“可既然你知道,那你就该有点戒心,多防备我。怎么能这么乖乖的跟我来到这里,吃我给你的东西、喝我给你的茶呢?”
关玉秀早就知道自己已拿不住茶杯了。太yanx狂跳,脑内痛楚愈演愈烈,视线在越发黯淡的月光下逐渐发黑。她终于撑不住,瘫在了桌上。
她看向尚棠。
尚棠仍那样端坐于原位,握着杯,y沉沉的俯瞰着她。
蜜se的眼珠如一汪浓墨,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关玉秀忽然自嘲的笑了。
“其实严格来说这事也跟你没关系,要怪就怪你爹——关一鸿的脸皮未免也太厚了。”
沈临渊缓缓走过来,手掌亲昵的抚过玉秀的发顶,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感慨。
“因为那么一丁儿的小功劳就居功自傲,居然敢定皇亲。父皇竟也同意!”
冰冷的指腹拂过少nv发梢,游离到那雪白的颈间停住了。
“真要是个好nv人就算了,还是个哪哪儿都不行的。我真不理解。”沈临渊漫不经心的来回摩挲着、把玩着,少nv脖子上那层柔软的肌肤。
“我知道这事时才十三岁,大好年华就要被这么一纸婚约绑住。任谁都会觉得愤怒吧,玉秀妹妹?”
“要是像你娘那样孔武有力也就罢了,还算没埋没这将门出身,可以做个si士。偏偏还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
沈临渊坐下来,饶有兴致的端详着玉秀的脸。
“跑步会吐,马也上不去,x格也y沉。似乎也没有任何特长。虽然这么说有点什么……但你真的很废物。我的未来妻子是这么个玩意儿,怎么不让人生气呢?所以我稍微的捉弄了你几次。你居然没si,可大出乎我意料。”
他这么说着,落在少nv脖子上的手指弯曲,渐渐收紧。雪白的脖子上很快印上了红se指痕。
“不过我也承认那时也太不成熟,做的事也没经考虑。连玉麟都看出来了,难怪会被父皇责骂。现在我已经不会这么做了。”
他停顿了下,转向对面的尚棠。
她此时用一种极为戾气的眼神看着他掐住关玉秀脖子的那只手。目光里的凉意如匕首几乎要狠狠刻下。
沈临渊笑笑:“棠棠你在生气?啊,也是替我而愤怒?不必,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因为玉秀妹妹出乎我意料的长成了这副模样。”
他轻笑一声,抬起玉秀的下巴,低声道。
“真奇妙,明明是和你那暴烈的弟弟同一张脸,为何你就如此的……”
他看进那空洞的眼珠里,开怀的一字一句道。
“能激起杀yu?”
“沈临渊!”尚棠忽然开口。
“我正在和玉秀说话呢,棠棠,别吵。”
沈临渊蹙起眉,折扇微抬,一阵邪风吹来,尚棠半边身子骤麻,即刻瘫在了坐上动弹不得。
“你这个,ai使y招的……”
沈临渊权当听不见尚棠的叫骂,笑容不变的r0un1e着玉秀的脸蛋。很快就将那本就近乎透明皮肤拧的青肿。
“我不喜欢柔顺的nv子。棠棠格外合我心意正是因她那份桀骜不羁。”沈临渊眸光深邃,纯黑的眼珠里透不出一丝光。
“可我没想到,看着柔弱的和兔子般的你居然也敢咬我?”他苦笑着皱眉。
“是yu擒故纵吗?玉秀妹妹。”
“那我还真是有点……”
“沉迷。”
在落下最后两个音节时,他的嗓音骤然低沉,近乎于缱绻。
沈临渊把玩着少nv的下巴,注视着那双瞳孔逐渐涣散、古井无波的眼,拇指一点点摩挲过少nv柔neng的唇瓣。
忽而,有浓重的血腥味自夜风中蔓延而来。远远地,有重物碎裂的巨响。紧接着传来了打斗声和几声惊嚎,由远及近。
可这所有声音只持续了短短几息。
沈临渊神se微变,松了手,缓缓站起,轻笑。
“看来是夜se太深,有人迫不及待寻来了呢。”
极为寂静的夜se中,一抹亮银踏月光而来。
晚风裹起他的发梢,遮了他半面脸。银发的少年倒提着剑,闲庭信步般一步步走来,剑尖在石板地上划出独属于金属的响声,留下直直一道白痕,由院大门到后花园,顺着剑身流下的血珠沿途点点染出红梅。
云遮月se,灯火昏暗,周围几里之内静的如鬼门。少年遥遥立在门墙外,脊背挺直,身形修长,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笔直硕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些俊挺的轮廓。
他另一只没提剑的手提着其他东西。
庞然大物。
沈临渊眯起眼,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少年已抬手隔着十米将他的几个心腹护卫丢在了脚下。
那随手一丢的轻松,简直像在扔垃圾。
可那足足四五人的壮汉交叠着、昏si着摞着一齐将石桌前的青石地板砸碎的现实,又实在将这幕衬托的魔幻。
饶是沈临渊,再见到这幕后也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轻叹。
怪物。
“三殿下。”少年的声音在这寂静中额外清晰,没有情绪。
“我阿姐在哪儿?”
碧se双目紧盯着沈临渊,晦暗不明。
往下瞥了眼手下的惨状,沈临渊面se未变,笑容亲和:“是玉麟啊。”
他一扬手:“你来的正好,我刚要差人去请你,不想你就自己到了。”
关玉麟没理会,将眼珠自左向右扫视一周,终于看到了瘫软在桌上的玉秀。
于是那寒如冰霜的肃杀气伴着那沉怒的周身气势为之一松。
“我来接阿姐回家。”关玉麟冷冷道。
“玉秀么?不必。她刚正与我谈的开怀呢。”沈临渊微微一笑,重新俯身轻抬起玉秀的下巴,暧昧轻语:“她刚才喝的可开心呢。是不是,玉秀?”
关玉秀已说不出任何话。
“特别是不胜酒力瘫软在怀中的模样,真是惹人怜ai。”
沈临渊垂着眸,俯下脸来,缓缓凑近少nv的唇瓣。又隔着短短两指宽距骤然停住。
“我觉得你不要摆出那种架势b较好——玉麟。谋害皇室可是大罪。”
剑尖折s出危险的冷光,只差一线,即将t0ng进他的太yanx。
关玉麟执剑站在他跟前。翡翠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只有杀意凝为了实质,刺入敌人的每根神经,令其战栗不已。
沈临渊假模假样的耸肩。
“你还是没什么变化,打小就喜欢护着她。”
“为什么那么生气?明明你最清楚了,和你b起来,你这阿姐一无是处,对你的家族,对你只是累赘。小时候边关的那群孩子不也一直都在跟你说嘛,别管她。”
沈临渊语重心长的劝说没起到任何作用,关玉麟扫过姐姐空洞的眸子,涣散的瞳孔,瘫软的身子……
以及脸蛋上淡青的指印、略微红肿的唇、雪白的手腕和颈子上留下的红痕。
他的眸se逐渐趋于晦暗,惊怒、悲愤、入骨的嫉恨交杂在心头,乃至于面se变得触目惊心。
“你对我阿姐做了什么?”
他的嗓音像是被刀刮过。
“没做什么呀?”沈临渊眨眨眼,无辜的一把揽住玉秀的肩膀:“只是一起聊聊天喝喝茶,玉秀不小心尝了几口酒,然后就是你情我愿,情投意合呀?”
“你,放,p。”关玉麟一字一顿,剑尖微颤。
“我阿姐怎么可能和你情投意合。”
“不可能?嗯……其实也不奇怪吧。”
沈临渊亲昵的g起少nv的一丝银发卷在指尖把玩,若无其事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是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夫妻啊。”
“……”
关玉麟愣住了。
“咦。”看到他这样子,沈临渊也一怔,眸中随即涌起出病态的畅意来。他恍然大悟,以扇击手:“你还不知道么?”
他蹙眉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