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如黛,近水含烟。
一艘乌篷船顶着一层纯白的雪朝湖心悠悠荡去,在平镜般的湖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涟漪。
近旁一只鸟儿啁啾着振翅飞去, 震落树梢一丛积雪。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引起许云淅的注意, 她所有的心神都被眼前这双深潭般的黑眸吸引住了。
那黑眸狭长而沉邃,映着纤尘不染的雪景, 也映着她的小小身影。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
一片雪花似轻软的柳絮, 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脸上。
点点寒意渗进皮肤, 她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
又一片雪花落下来。
恰巧沾在鼻尖。
身前的男人抬起手,用大拇指轻轻抹去那片雪。
凉凉的触感从皮肤上一掠而过,许云淅蓦地醒过神来。
这才发现自己靠在励蓦岑怀里, 已经怔怔瞧了他半晌。
心脏骤然一悸。
却见身前的男人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问道: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嗯?
微扬的尾音带着温软的笑意, 像羽毛轻扫心尖。
不是没有和他这样近距离接触过。
前段时间发烧,她甚至抱着他睡了一整夜。
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 心跳莫名就乱了节奏。
一股热潮从心底直冲上来,霎时间染红了整张脸。
没有想起自己搞偷袭却差点摔跤的羞窘场面,耳根迅速升温。
她低着头从他怀里退出来, 跑回之前团雪球的地方, 捡起丢在那里的手套。
手套上沾满了雪屑。
她将它们按在脸颊上, 冰冷的寒意从每一个毛孔渗进皮肤,热度骤然降到冰点,可心跳还是扑腾扑腾的, 迟迟没有平复。
一道清脆的童音就在这时从身后传来, 先生!给女朋友买朵花吧!这花可新鲜了,和你女朋友一样漂亮呢!
许云淅放下手套循声望去, 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立在励蓦岑身前,她身上裹着一件退了色的红色棉服,怀里抱着一大捧红玫瑰,冲励蓦岑讨好的笑。
她的身侧站着一个又矮又瘦的中年女人,同样抱着一大把玫瑰,同样冻得通红的脸上挂着同样讨好的笑。
不同的是,中年女人身后还背着一个婴儿,那婴儿一张小脸冻得通红,正歪着脑袋睡觉。
许云淅下意识地看向励蓦岑。
男人一只手斜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另一只手抓着个小雪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抛起又接住。
他带笑的目光在那中年女人和小女孩儿之间转了一个来回,随后停在那女人脸上,问道:我们看起来像男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