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是养不熟的,饿极了的时候,驯养的人类也能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宁策深知这一点。他享受狼犬低下头露出脖颈时,短暂的、虚假的臣服与驯顺,也享受与对方相处的时候,时时防备不被叼住手腕,狠狠咬上一口的博弈和刺激感。
他以为,这是他们之间秘而不宣的一点情趣。
也是出于同样的道理,此刻秦奂的沉默并不能深层次地取悦到他,恰恰相反,宁策反倒觉得他眼里的平静扎眼极了,叫他莫名的不顺心。
怎么了呢。
他漫不经心想。
怎么不再用你的犬牙叼住我,恐吓我,向我表达你的愤懑和不满了呢。
秦奂这一次没有回应他。
他安静地收拾了碗筷,眉眼平和沉静,像是对现实认命,不再做浪费力气的反抗。
宁策眯起眼,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实在得他喜欢的小家伙。
“秦奂。”他喊了声。
年轻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眉目恭顺地看向他:“宁老师。”
“你胆子有点大。”宁策说,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是个没什么意义的陈述句,秦奂于是没有回答。
头一回,宁策的心底升起了一种微妙的烦躁感,说不清从哪而来,但源头无疑是面前这个几次三番忤逆他的家伙。
毕竟从始至终,他只是想要驯服一匹狼,而非磨掉他的獠牙,叫他彻底变成一只摇尾巴的狗。
他皱了一下好看的眉,思忖了片刻。
秦奂仍看着他,分辨不出情绪。
“想要演戏是吧?”宁策最后说,语气已经带上了轻微的不耐,“把下午的戏演好了,再来跟我谈别的。”
有戏。
秦奂眉毛一挑,心底不可遏制冒出一点喜悦的情绪,正待说什么,就看宁策的眉目沉了下来。
“一个陈三剪而已,你要是给我演成凌奕那样……”宁策皮笑肉不笑,“我让你这辈子都演不了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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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宁策那句威胁起了作用。
下午第一场戏,秦奂换了全副头面,站在摄像机前和配角对词的时候,骤然打开的气场还真有几分唬人。
宁策这种向来在片场里翻脸不认人的作风,站在监视器后看了几条,也挑不出什么大错来,只在几个细节的地方喊了停,拽着几个演员来回磨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