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里板着脸骂人的,影院里教他演戏的,床上寸缕未着,捧着他的脸和他接吻的。
这人好像同时能有千张面孔,大半夜的也阴魂不散,见缝插针地直往他脑子里心里钻。嘤嘤嗡嗡,吵得人不得安眠。
习惯果然是个坏东西,怀里温香软玉的睡久了,总统套的席梦思都觉出几分空荡。
秦奂觉得忿忿,因为宁策是个没有良心的玩意,他半夜孤枕难眠的时候,对方大约好梦正酣。
是故他在辗转反侧,努力酝酿睡意的过程中,终于得出结论——搞什么以真心换真心,资本家配吗。
想通了这一关窍,秦奂茅塞顿开,大彻大悟。
对哦,他忽然想,那我在瞻前顾后什么呢。
他又不是没有宁策房间的房卡,既然睡了谁都不吃亏,那为什么不睡呢。
—
宁策这个晚上睡得不是很好。
奔波一天,他其实早就精疲力尽,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看的那场电影,他久违地梦到了平日里刻意回避的过去。
缠绕的藤蔓缚得他喘不上气,他在即将溺毙的死寂深海猛然惊醒,惊魂未定地大口呼吸。神情恍惚地一低头,在腰间看到了一只横亘的手臂。
秦奂从后面抱着他,平稳温热的呼吸喷吐在他颈侧。
他身后是对方强健的心跳声,稍慢,但是有力。一下一下,抵在他的后心。
大概是枕边人的动静吵醒了浅眠的人,秦奂困倦地眯了下眼睛,意识不是很清楚,只凭着本能收了收手臂,把人搂紧了些,低声含糊地哄:“没事,睡了啊。”
宁策没有答话。
他僵硬着神色,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念头都有,什么念头都捉不住,因为噩梦紧绷的脊背却是一点点放松下来了。
秦奂本来就半睡半醒的,耐着性子拍哄了一会儿,听怀里的人没什么动静,便放心地睡过去了。
宁策屏着呼吸,感觉到对方胸膛的起伏又规律起来,神色有些复杂地撑起身子,想从床上下来。
但秦奂人睡着,身体的反应却强势,收紧的手臂像锁链,密密实实禁锢着他,箍着他的腰不放。
宁策无法,只能伸长了胳膊,去捞床头柜上亮起又熄灭的手机。
消息列表里,岑景池的头像右上角带着红点。最后一条消息显示在十分钟前。
【岑景池】刚上飞机,早上七点到,叫你的人来接一下我。
凌奕
第二天一早,秦奂刚醒就发觉床空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