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在此时,秦家几个儿郎正巧策马而来,恰巧秦珂又是个高嗓门,那一嗓子话叫周围几个秦家儿郎听了满耳朵,都不约而同看向了姐姐妹妹们所乘的马车。
车里就一个姓宁的,秦家几个儿郎自然知道秦珂说得是谁。
到了适婚年纪的几个秦家儿郎大多都摒住了呼吸,敛住了心中情绪,除秦琅一个人暗暗冷笑外,几乎都是如出一辙的神情。
如今英国公府年岁最大的也不过长房的双生子秦珏和秦琅,皆是十八岁,都是未曾婚配的状态。
秦珏是国公府世子,爵位的继承人,未来的国公爷,宗妇的位置自然不可马虎,精挑细选为好,再加上世子一心科举,秦家长辈也便没有那么积极地操持秦珏的婚事。
而秦琅就更好说了,小霸王的名声摆在那,成日不是出去斗鸡走狗就是和友人出去花天酒地,盛京的贵女,但凡有些傲骨的,都瞧不上英国公府这位纨绔儿。
倒是有为了攀附英国公府和长平长公主权势与富贵的小官愿意将女儿送上来,但不说英国公府瞧不瞧得上了,秦琅听说了这事更是一脸厌恶。
长兄都未曾婚配,后面的弟弟们就更不会婚配了,从世子到齿序第六的秦璋,都是满了年岁却未曾婚配的人选,甚至那秦璋的年岁比宁姝还小了几个月,刚满十六罢了。
但若是宁姝有这个意思,凭他爹爹是三品大员,爷爷是一身清贵的太傅,秦家儿郎她配谁都是使得的。
马蹄声都在一瞬间清晰了许多,接连不断的哒哒声,再没有先前的轻快笑语声。
“哦?那珂儿告诉我,你那么多哥哥,你想让我做你哪个嫂子呀?”
宁姝也是个爱说闲话的,但若是她知道此刻秦家的几个小子都在不远不近地偷听着她们说话,她定然不会这般毫无顾忌,毕竟她还是要点脸的。
宁姝打趣起,秦珂可不觉得这是在开玩笑,还以为她的宁姐姐真的在考虑她的话,于是满脸兴奋地思考了半晌,眸光发亮道:“我自然是想宁姐姐做我亲亲嫂子的,譬如我四哥六哥,但是我知晓姑娘家都想嫁最好的那一个男子,宁姐姐这么好,理当配最好的,我的哥哥们虽在我眼中最好,但终不敌外人权衡的好,所以,宁姐姐就嫁给大哥哥吧!”
这一番发言铿锵有力,且有理有据,将外面一群哥哥们听得神色不一,有的憋笑,有的脸黑,有的风轻云淡,有的眉心蹙得像小山。
憋笑的是二房的秦珝,因为他知道,他是庶子,父亲官阶都不高,宁家表妹嫁于他们的可能性本就微乎其微,所以不做太多期待。
脸黑的是秦珂的亲哥哥秦珪和秦璋,尤其是秦珪,好不容易给这死丫头买了吃的回来,就听这丫头这么把未来嫂子推出去的,他真想揪住这丫头问问她是不是还要自己谢谢她无意义地提了他一嘴。
风轻云淡地便是世子秦珏了,甚至还用着严肃的目光去约束了一下弟弟们,让他们勿要出去胡言乱语。
他也了解宁表妹的为人,私下里也是个有些不着调的欢脱性子,说些玩笑话也是常有的,他不会放在哪心上,至于六妹妹的胡言乱语,秦珏更不会放在心上。
而最后眉头蹙得像小山的人,便是一直跟宁姝不对付的秦琅了。
还想嫁到他们英国公府,门都没有!
想驱马过去奚落两句,刚抖了一下缰绳,就被兄长瞪了一下,导致他错过了最佳的奚落节点,听到车厢里少女张扬又清脆的笑声,似是听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
“珂儿你还小,不懂这些,你大哥哥以后可是要寻比我更好的亲事的,我自然也是要回扬州陪着爹爹的,珂儿便不要挂念着我了……”
笑完,宁姝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语重心长道。
秦琳几人听这话,也知晓宁姝心意不可逆转,怅然地叹了口气,没什么可说的了。
“呵,算你这丫头有自知之明,想嫁到我家,你就做梦去吧!”
正当宁姝平复好心情,车窗外传来了一道嚣张又轻狂的话,一听就是秦琅在嘲讽她。
宁姝脸一变,知道现在不是羞耻的时候,想着输人不能输阵,她唰得一下就挥开了窗子,盛怒之下的一张脸灿若桃李,张口便骂道:“你不说话会死吗?我怎样关你什么事,闲的没事就去多念两本书,只会喳喳叫的废柴!”
说完,也不给他还嘴的机会,顺势将车窗阖上,叫他有气无处撒。
“你……”
又是被这扬州泼妇扎到了痛处,秦琅一张脸都微微扭曲了起来,气喘如牛地想上前掀窗子再跟那死丫头再战八百回合。
这种有气无处撒的感觉太憋屈,他甚至感觉自己头顶要冒烟了!
但这回仍旧被人拦了下来,还是一群人拦的,其中为首的就是自己的大哥。
“阿琅,是你先招惹人家的,被骂了怪谁?”
秦珏拧着眉头,义正言辞。
甚至秦老夫人那里都听到了些许动静,遣贾婆子过来问了。
两头被挟制,秦琅再没法发癫了,只好恨恨地说自己嫌跟着牛车憋闷,先策马往南山去了,省得继续听着扬州泼妇的声音来气。
心跳
秦琅这个不安分的走了后,气氛再度陷入了祥和,不仅是牛车外,牛车里也是这般。
几个秦家公子面面相觑地看着秦琅愤然离去的背影,也是开了一番眼界。
早听闻这位宁家来的妹妹性子泼辣伶俐,今日见了才知伶俐到何种地步,竟能让自家这位二哥都活活吃了个大亏,换做他们,怕是得更惨吧。
想到这,秦家兄弟只觉背后发凉。
宁姝骂完了人,一头扎回了车厢里,两颊忍不住有些发热,既是被秦琅那厮气得,也是尴尬的。
若是早知道外面这么多人偷听,尤其还有秦琅那狗东西,她定然没那么多废话,宁姝当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不怕,好在她不会在英国公府待多久,丢人就丢人吧,反正日后回了扬州也没人知道。
抚了抚心口,宁姝心中大安。
秦家姐妹刚刚目睹了一场大戏,皆噤声看着她,其中,秦珠含笑瞥了她一眼道:“你与二哥哥的恩怨不小啊……”
“可不是。”
宁姝没有反驳,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和秦琅的不对付迟早都会被发现,还不如现在老实承认算了。
好在这种负面情绪并没有影响宁姝多久,到了南山脚下,被秀丽的山水一遮,便被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