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就那么追过去,肯定会让那个扬州泼妇以为他回去告状,让娘去给他找场子的。
但不追过去……
秦琅竟有些想看这丫头诚惶诚恐的可怜模样,最好能哭一哭,看她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得瑟!
换了个思路,秦琅觉得自己又开心了。
反正本来就不是他告的状,以后若是她质问,秦琅可以光明磊落地否认。
秦琅一边伴着舅舅和父亲说话,余光却不时地偷瞄着那边的情景,然接下来的却和他预想的不一样,扬州泼妇不仅没有诚惶诚恐、痛哭流涕,还和他的好娘亲言笑晏晏,看起来异常和谐。
太刺眼了!
宁姝本来在用手指装鱼饵逗弄一条池子那边游过来的傻头傻脑的鱼儿,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即将要摸到那只鱼的脑袋时,就听到秦珠从后面拍了她一下,急声道:“姝儿快起来,我大伯母来了!”
宁姝玩闹的动作一顿,心思一动。
大伯母?那不就是长平长公主?
长公主过来,不会是替秦琅那厮找场子的吧?
若是如此,她又该当如何?
“大伯母安好。”
知道好姐妹和二哥哥的恩怨,秦珠第一反应也是以为大伯母是过来找好姐妹都得茬的,秦珠很是忧心。
宁姝想着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干脆敞亮些算了,反正她不心虚,只希望这长公主像姑母说得那样通情达理。
青睐
环佩玉珏的清脆碰撞声渐渐靠近, 软腻香甜的熏香也散在宁姝周围,让宁姝未见其人,先闻其味了。
宁姝起身,抚平衣裳上的褶皱, 对着迎面云鬓衣香的美妇人行了一个颔首礼, 福身道:“宁姝见过长公主……”
抬头, 不期撞入了一双含笑的丹凤眼。
秦家双生子的眼睛都是丹凤眼,不随国公爷秦进, 都随了母亲长平长公主。
“无需多礼, 你便是扬州来的宁家丫头吧,我听老夫人说起过你这丫头, 果然如老夫人说得那样,是个标致的好孩子。”
长平长公主温声细语地唤她起来, 又将宁姝夸了一通, 让本来都做好准备迎接下马威的宁姝有些诧异。
“长公主谬赞了……”
宁姝虽诧异, 然还是得体地回了一句, 只不过面上那股诧异没有被刻意掩去, 长公主看了个正着。
“宁丫头是不是疑惑我此番过来的做派?”
长平长公主也不打太极, 见宁姝这般,便打开天窗说了亮话。
“是的, 宁姝本以为,长公主是为了二公子来的,因为方才他在我在这里吃亏了。”
长公主轻声细语地, 眉目间又含着笑意, 宁姝不认为她是来找茬的。
既如此, 宁姝也不在乎什么了,直言不讳道。
长平长公主听此话, 挑了挑眉,眸中笑意又加深了。
“你这丫头倒是个直腔子,有什么说什么,比扭扭捏捏的倒是要好些。”
“我家那不省心的小混账我了解,性子泼皮,嘴又贱,若是哪里得罪了你,我代二郎说一句抱歉,以后我会让他爹好好教训他。”
长平长公主一番话诚恳且情真意切,任谁听了都会心中舒坦,然宁姝心中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宁姝并不是贬低自己,她不过一个来英国公府上小住的表姑娘,再过一段时日就要回扬州了,何至于秦老夫人同长公主竟会不怕麻烦地屈尊替秦琅来替他赔礼?
宁姝难免生出一种受宠若惊之感。
但转念一想,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秦琅那般乖张恶劣,兴许他家就他一颗老鼠屎。
心里想七想八,宁姝没误了给长公主回话。
“长公主言重了,宁姝并未放在心上。”
说这话时,宁姝心里有些虚,但她还是得给长公主几分尊重。
秦琅这死小子招惹过她这么多次,宁姝恨不得扇他几个耳刮子,怎么可能当作没发生过,然前有秦老夫人,后有长平长公主,都是这般恳切,使得宁姝也有些动摇了。
这小子命真好,摊上的祖母和母亲都是秦老夫人和长公主这样的大好人,当真是羡煞了宁姝。
“我记得你们扬州有个很出名的胭脂铺子,叫什么玉颜的,里面一种叫玉面桃花粉的妆粉特别好用,多年前我曾随陛下下过一次扬州,领教过那妆粉的妙处,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那玉颜记还在否?”
还没等宁姝想清楚,这头长公主又说话了,提前了她们扬州赫赫有名的胭脂铺子。
宁姝不是个行事小气的人,见长公主提起这,也不藏着,豪爽道:“长公主赶得真巧,宁姝也爱用玉颜记的妆粉,此番还带了许多来,若长公主喜欢,回头便遣丫头给您送去。”
长公主笑了起来,一张脸顾盼生辉,美得耀人心田。
纵然宁姝是女子,也被迷得七荤八素。
“那我便厚着脸讨要一份了……”
已经三十有六的长平长公主,丝毫不见妇人的老态,犹如双十年华的姑娘,说起话来俏皮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