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他还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离开,全身上下都涌动着深深的无力。
秦琅现在恨不得盛京下一场能砸死人的大雨,让宁姝出不了门才好。
但幻想只是幻想,老天爷根本不会如他的愿,他也只能带着满腹的忧思辗转到三四更才渐渐睡去。
睡梦中,秦琅梦见那个名叫宁姝的姑娘头也不回的回了扬州,并很快同别的男人成婚生子,而自己只能远在盛京,做一个凄凄惨惨的小老头。
秦琅第二日几乎是被吓醒的,起了一身的汗。
他抹了一把额上沁出的冷汗,有种惊魂未定之感。
窗外天光大亮,鸟雀啾喳,看着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平静和祥和。
然秦琅心里知道,这事祥和不了。
……
宁姝看着屋子里一大堆收拾好的细软包袱,心神少有的宁静。
在盛京国公府的这几月,宁姝过的同以前很是不一样,虽过程夹杂着些许不快,但总体上新奇快活,因而临着要走了,宁姝竟觉得心中有些不舍得。
一丝酸涩感涌上心头,被宁姝慢慢压下去。
鬓发已经梳好,宁姝正要描眉,就看见姑母急匆匆地赶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封信,面上喜气洋洋的。
“姝儿,你爹来信了,快看看……”
宁姝抬头,目光在姑母满面红光的脸上划过,疑惑道:“一封家书而已,姑母遣个丫头送来就是,怎么还亲自送来了?”
宁姝接过家书,笑言道。
宁氏不急着将这事告诉侄女,只神秘兮兮道:“你瞧瞧就知道了。”
瞅着自家姑母一副卖关子的模样,宁姝失笑,将信拆开了。
她倒是要看看爹爹写了些什么来,还挑在这时候。
就在纸张悉悉索索的张开声中,宁姝面上的淡然不在,一双杏眼也是瞪得圆圆的,其中盛满了匪夷所思……
阿蛮吾女: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一别三月,不知在盛京可好,父上旬得天家调令,得任户部尚书一职,不日便可抵达盛京,恐阿蛮不知变故,徒劳返程,故递此书信。
阿蛮可直接赴往家中老宅,父已去信你祖父,一切备至。
勿念勿忧,父,宁江。
宁姝来来回回将这几句话琢磨了好几遍,才不可置信地抬头对着姑母道:“爹爹升官了!”
屋檐上,几只正在啄着羽翅的麻雀被宁姝这道忽然拔高的声音惊到,睁着豆豆眼警惕地跟同伴对视了一眼,发觉没有危险,又继续啄羽了。
惊喜
英国公府外, 一长串的车驾等候着,仆从将主子的一应物品麻利地往车上搬,场面十分的火热。
宁姝带着莺声和燕语站在台阶上,看着一箱一箱东西, 也有些无奈。
本来过来盛京时自己带的东西便不少了, 这三个月里又给自己添了不少东西, 临走了又得了不少。
譬如长公主和国公爷赐的,个房夫人赐的, 还有秦家几个姑娘送的小玩意, 林林总总地,加起来也十分可观。
除却刚嫁走的秦琳外, 秦家姑娘都出来送她了。
看着几个姑娘愁眉苦脸地跟出来,宁姝便笑着将父亲升迁来盛京的事说了, 几人震惊之后皆是欢喜, 要不是光天化日就在门口, 估计都得蹦起来。
“那姝儿要去何处, 何不再多住些时日?”
秦珠还想挽留, 嘴中提议道。
宁姝摇头道:“自然是要回我们家永兴坊的老宅, 我爷爷可是欢喜得紧呢,再说东西都收拾好了, 何必再折腾什么,干脆直接回了。”
秦家姐妹一听这话也觉得有理,看着忙碌的仆从道:“也是, 我差点忘了你家在永兴坊也是有宅子的, 便不硬留着姝儿了, 毕竟如今你也是盛京的人了,总也跑不了, 等家中安顿好了,我们便过去拜访。”
“那可要说话算话,到时候一定得过来。”
宁姝笑吟吟地应下了,秦家姑娘一扫愁容,满面欢喜地注视着宁姝上了牛车,目送她离开。
在老牛的哞哞声中,宁姝离了英国公府,向着新家出发了。
没错,虽然永兴坊的宅子才是自己家的老宅,但宁姝在扬州长大的,盛京这个老宅,准确来说称得上是新家了。
直到现在,宁姝都有一种离奇感,好像在梦里,那样的不真实。
自己甚至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要离开土生土长的扬州了,这时刻让她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
耳边回响着牛蹄沉稳的踏步声,宁姝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又多了一丝哒哒马蹄声。
不紧不慢,但又时刻相随,宁姝甚至还能从这马蹄声中听出一丝小心翼翼。
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预感,宁姝挑开车帘,佯装看外面的风景,悄悄瞥了一眼后面。
果然,一个有些鬼祟的身影正跟在车驾后面,尽管换了一匹马,穿上了一件颜色低调的黑色袍子,甚至还低着头,但宁姝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家伙,怎么敢跟着的啊?
宁姝瞧着,似乎马背上还搭着一个包袱,这厮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