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之一字,此生破之。”
老者笑言道:“此生破之?何须如此?!”
说了这句话,却不复再言,只是邀齐无惑饮茶闲谈,如是者三,顷刻间一壶茶已经喝尽了,齐无惑忽而觉得困倦,眼皮子打架,而那边的黄粱饭却还远远没能做好。
老者笑道:“无惑困乎?”
“若是困了的话,且去休息吧。”
齐无惑本来打算拒绝,但是实在是困倦之意太浓郁了,于是只得应允,起身的时候脚步踉跄,回去了才发现自己的枕头不见了,找了半晌找不到。
本来打算直接入睡,老者又取出一个枕头,似是玉石质地,白玉无瑕,笑着招呼他道:
“来来来,我这里有一个枕头,是一个游方道士给我的,听说能在梦中见诸多奇景,且拿去睡罢,不用担心,饭做好了,我再来叫你。”
齐无惑困倦之意更甚,点了点头,抱着那个枕头回去睡了,老者坐在院中,抚须微笑,道:
“功名利禄,酒色财气,今日给你机缘,且看你是沉迷利禄,还是可破凡心。”
“且去大梦一场。”
老者独自斟茶,明明刚刚已经喝完了,此刻却又源源不绝,抬眸自语:“惜哉,有茶无花可赏。”
忽而土破,有一异草迎风便长,须臾间便已经化作了一株寒梅,刹那盛放,花香悠远,与茶香配合,更是绝妙。
又道:“惜哉,有花而无雪。”
顷刻之间,已有飞雪飘落,却不沾染入这院落,茶香,寒梅,飞雪,实在是妙不可言的景色,老者饮茶,缥缈孤绝,非此世人,手持杯盏轻点石桌,每点一下便是自语一声:
“美人,豪杰,功名,利禄,财位。”
“呵……”
摇头笑罢:“不过尽数梦幻泡影。”
饮茶一杯,手捏杯盏,垂眸看那冬日枯草,俄而平淡低吟:
“繁华看破。”
“可入仙门。”
梦中见神
却说齐无惑抱着那玉枕回去,躺在床上,一闭眼便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这玉枕中空,迷迷糊糊着,眼见着玉枕中空的地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忽然便将自己容纳进去。
齐无惑如坠深渊,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模模糊糊的时候,似乎是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天已日暮,却是一觉睡了好长时间,外面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天地一片寂静。
齐无惑抬起手按着额头,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旁边一看,包裹还在,里面书籍,衣物,铜钱,一应俱全,这才想起来,先前苏先生送来了东西,自己独自一人在家,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实属是不应该。
当日吃饭饮食自不必提。
有了苏先生给的铜钱,这大冬天的,齐无惑总算不用前去镇子里面做些零工换钱,因此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刻苦读书,再加上书本上的知识批注极详细,进展更快。
来年开春的时候,苏先生果将其举荐。
齐无惑摘得春试榜首,名动于四方,辞别苏先生,去城中读书,又三年,秋试之时,亦是一战而胜,文辞练达,笔锋凌厉,声名传于四野之间,动州郡之府。
出入往来,皆高门大姓,世家子弟。
哪怕是州府官员,对待他亦颇为礼遇。
只是齐无惑的性格刚直,生活之上不愿接受世家的资助。
哪怕是有世家看上他的才学,想要提前押宝,采纳他为家中主脉分支的夫婿也是不愿,那些少女眉目传情却遇到个呆木头,自是忿忿不平,自此不愿理睬。
而齐无惑也在文人圈里流传出“其不好色,若非君子,便是龙阳”的名头,世家少女们每每谈及,无不大笑,笑声之中,亦多有对其不解风情的暗暗咬牙。
倒也有好友相询,齐无惑则是疑惑回答:
“只是未曾遇到【两情相悦】的罢了。”
“若我真是龙阳之好。”
“君则祸事也。”
好友面色煞白,以手覆臀,辟易数里。
后上京游学,住的地方也很偏僻,靠近周围山脉的部分,一日在睡梦之中,忽而惊醒,正自疑惑,就听到了叩门之声。
这里毕竟是京城外城的边缘,那些武功高强的江湖贼人,或者懂得些许术法的佛道之流,毕竟是有些本领,可以来到这里。
这个点儿来的,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已经十七岁的齐无惑持剑起身,一只手扣剑于后,一只手则是轻推开门,本以为外面是贼人,但是抬眼望去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怔。
月色之下站着的分明是一名才十六七岁的少女。
身穿青衣,神色清雅,见齐无惑开门,便即施礼,唇红齿白,笑意盈盈,裙带迤逦,其雅致美丽之处,比起那些世家小姐,更甚三分,而气质高雅,更不必说。
齐无惑独身游学,苏先生传授剑术,掌中的剑斩杀过人,也曾在古寺读书遇到鬼物,年少读书,养气尤甚,并无惧怕,只是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