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从少年身后冒出头来,疑惑道:“不是要吃饭吗?”
黄牛所化的大汉笑着拉着她走开一侧,于是就只剩下了蓝衫少年站在门口,而老者端坐于上首,手捧着一杯茶,笑着道:“无惑来了啊。”
齐无惑拱手,背后背着剑匣,身量笔直。
“是。”
老人看着他,抚须感慨许久,道:“我道门一脉,讲求的是缘法啊。”
“老师选择弟子。”
“弟子也要选择老师。”
“一来一回,其实并非强求。”
老人无奈一笑:
“可是啊,老夫都已说了数次,【记你名也】,【记你名也】,你却不开窍的么?”
“行走天下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件事还要老夫亲自开口。”
“该说你是性格刚直清正,还是嘴硬得很。”
“呵……罢了罢了,我来便是。”
老人似颇感慨,而后才将手中的茶放下。
抬手正衣冠,抚袖口。
外面的长河风波平静,已经化作了黑色,波光粼粼,仿佛万千群星,有风拂过,涟漪散开,而此地众人安静,唯那老人开口。
敛容,正色,温和问道:
“如何,无惑。”
“可愿拜吾为师么?”
入我门中来
黄牛所化的大汉和那质朴高大的汉子对视一眼,都有些感慨。
许久不曾见到了啊……
纵然提前知道了些事情,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慨叹和涟漪。
哪怕只是入门弟子,但是【拜师】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拜师之前只是记名,拜师之后可称弟子,可入道门。
蓝衫少年微微呼出一口气息,往前一步,拱手深深下拜,道:“固所愿……”
我本来就想要这样做的。
只是担心会打扰到您而已。
老人抚须颔首,见到他现在就要三叩九拜,摆手笑着吩咐道:“道家修真之士,方外人士,不行这样的俗世礼节,你先起来,落座。”复又看向那边的汉子,温和道:“之前吩咐你的东西,就有劳了。”
那大汉放声大笑着道:“哈哈哈,我夫妻能有现在的造化,还有赖于当年前辈开口,而今就算是再难的事情,都要做到的,何况只是这区区一件小事?”
“哪里算是有劳不有劳的?”
“再说了,今天这可是个好日子啊,能有人入您的眼中,本来就该好好祝贺一番的。”
“来,坐,都坐下吧,我去准备东西。”
齐无惑坐在了老者的一侧下首的位置上,而那大汉的位置则在另外一侧,紧接着是那少女,后者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位白发的老人,却并不知道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黄牛却没有坐下,只是笑着慨叹道:“今日您老虽来,却没有带着我那位【大哥】。”
“要是他也来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好好地喝一桶烈酒。”
“而今我就不坐了。”
他坐在门口处,仰天看着远方,而很快齐无惑就知道,那所谓准备的【东西】是什么了。
还隔着很远的距离,齐无惑就已经能够闻得到无比诱人的香味,也不知道为什么,闻到了这个香味的时候,齐无惑就感觉到了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强烈的饥饿感,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血肉都在释放着强烈的渴望。
老人抚须看着他,笑问道:“饿了么?”
齐无惑点头,只是嗯了一声。
那种感觉他其实不算多陌生,和他九岁时候流浪,靠着树根树皮死撑了七八天。
然后第一次吃到了有些米粒的米粥时一样。
好像从濒死的状态,终于回到了人世间。
可是自己在那之后,明明吃得也很好,最近也可以吃到肉了。
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东西端上桌来,有十多个菜,有蔬果拼盘,有鲜藕切片,有清炒的蔬菜,做得精致华美的肉类,另外还有一碗羹汤,金黄灿烂,泛起涟漪的时候,仿佛看到群星星光一样,精致地仿佛艺术品。
那大汉颇为自得,指了指这香气扑鼻的米饭,笑着道:“可不要小看了他,这米非凡物,得要三百……”老者微微咳嗽,微笑着摇头,本来打算介绍自己这田地之物的男子有些惊愕,旋即了然颔首,心中明悟,是还需要保留些东西。
是不愿让他心中自此起了骄纵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