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宝蓝缎箭袖衣衫,黑发以束带束好的少女盘坐在青石上,看着眼前的流光,眼神都有些放空了。
她把镜子给了齐无惑,自己用的便是此地原本就有的法宝,也可以用【圆光显形之法】,只是看着上面浮现出来的那一卷神通描述,尤其是少年的评价,忍不住咬着牙齿:
“这个也太,太难了!”
“还说简单。”
“齐无惑!!!你怎么会觉得这个简单的!”
“对吧,牛叔?”
少女咬着牙,看向旁边的老黄牛,看到后者并不回答自己。
只好双手托着下巴,惆怅得叹了口气,道:
“我学了一天都没学会啊……”
“好不容易才写出两个字。”
老黄牛不紧不慢地吃着这【天田】里面养出来的【大黄芽】,这灵根之所以长得这么慢,千年只得了三斗三升,倒也有些是给这老黄牛吃了去,于他这等修为,此物当真是除了过过嘴瘾外,再无半点裨益。
闻言只是笑着安慰道:“毕竟是那位的弟子啊。”
他颇为赞赏地评价道:
“以他现在的根基和修为,一年时间学会了【圆光显形之法】,倒也只是不错。”
“可还能在一年内创造出此法神通,用来传信。”
“已可以称呼一句,天赋异禀。”
云琴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对难得认识的同龄朋友表示认可。
道:“齐无惑是个天才!”
“而且很有趣!”
然后眨了眨眼睛,撒娇道:“那牛叔,你帮我来施展这个法咒,帮我传信嘛!”
“这个太难啦,我学会了的话,早就过去好几天了。”
老黄牛慢悠悠摇头,呵呵笑道:“既是你们小朋友之间的玩笑话,老牛可不想要插手,再说了,齐无惑能创造出这样的法咒,你难道连修行学会都做不到吗?你也是有名师教导的,跟脚和培养,比起之前的无惑强大了不知道多少,怎么可以懈怠到这样的程度?!”
“修为不够,无法长久活下去的话,哪怕是你父母也没有办法帮你。”
“你的性灵和心性修为不够的话,是无法抵御存活漫长岁月积累的风霜,常人的魂魄能够容纳的记忆不过百二十岁,若是让他活了千年,要么就会不断地遗忘记忆,最终连自己都忘记,性灵彻底被无数破碎的记忆充塞,化作了一片的浑浊。”
“这就是【老来多健忘】的缘由。”
“所谓的【无病而亡】,是肉身尚可活,魂魄却已死。”
“要不然就会承受不住漫长岁月的痕迹而崩塌。”
“总是说,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可阴灵心性,终究是能存续漫长的时间;可若是只吃天材地宝去延续肉身的寿数,而不去修行心性,对于魂魄来说,肉身就不再是帮助抵御风霜的【舟】,而是一个监牢,一个没有门户,没有光的牢狱。”
“因为性灵虚弱,根本无法承担漫长岁月的经历;也无法驱动存活千年的强大肉身。”
“灵肉不相匹配,性灵最终只会在肉身中崩溃。”
“这就是仙人的【老】啊,非身老也,是心老也。”
“云琴你要谨记之,不可丝毫懈怠。”
老黄牛谆谆教诲,说到了最后的时候,终究是有三分严厉起来。
少女点头记下,而后只好琢磨着这法咒,她只一日就已经入门学会,只是极不熟练,法力传输不够稳定,导致传讯的文字总是中途溃散开来,复又许久,天边传来雷声阵阵,霞光流转之时,可见诸雷霆奔走,声势颇为浩大。
老黄牛抬起头:“奇怪。”
“神霄玉清雷府的诸仙人似有变化,难道说是出了什么差池?”
“那帮雷府的仙人平日都不见人,主管行云布雨,驱邪缚魅,今日怎么都出来了?”
他有心去看看,这天上每日里都是平淡无奇,难得有些事情能让牛稍解烦闷,可又不能抛下眼前少女,正踌躇间,瞥见不远处祥云流转,再一算时间,便是心中欣喜,面上倒是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如同温醇的长辈,道:
“云琴,你的老师【丹华符应元君】快要来了。”
“那是灵宝天尊门下的真传之一,和你的母亲是好友,得传《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第二十七品》,你有机缘,可要好生去随着那位元君修行,勿要有丝毫的懈怠,可知道么?!”
少女只得答应下来。
听到老师的名号,又是害怕又是敬畏。
老黄牛等到那祥云散开,元君来到,这才寒暄几句,四足生出祥云阵阵,朝着那雷声的方向去了,却是在这天庭憋得久了,难得遇到个乐子事,不得不去瞅瞅看,凑凑这个热闹,不片刻就已经和那雷府的仙人混熟了打听起来。
云琴只好将这法咒都藏起来,老老实实地等待老师。
那位元君模样约莫二十七八,妆容肃整,颇为严肃,腰间鹅黄环带,轻勒纤腰,脚踏云鞋,祥云托举,垂落玉佩铃铛,黑发云髻,一根黄金凤凰振翅云钗斜插,眉心一点朱砂痕,嘴唇的色却是清浅而单薄,眸子微转,倒是有几份凌厉。
穿了箭袖劲装的云琴乖巧行礼。
元君垂眸看她微微颔首,便让她坐在青石之上,重新讲述妙法经文,道:“你而今的修为尚且还不够入我的门下,先修【真经】,再传你口诀和神通,只要领悟了修行的内核和真诀心法,哪怕是没有具体的功法口诀,悟性高者,也可以去看日升月落而领悟出修行的法门。”
“看日升月落而开辟法门?”
云琴道:“真的有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