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气机牵连。
男子遁走,神兵裹挟齐无惑,竟然也一并借助其力一起遁去。
当敖流等人抵达的时候,却察觉到了此人的气机竟然消散不见,灵妙公俯身在虚空之中一抓,作为地祇,将地脉抓出了一缕,却见到原本沉沉的地脉之中,竟然沾染了丝丝缕缕的灿烂星辉,神色微凝,隐显焦急:“……这是……”
“对面是星君?!!”
……
齐无惑只觉得眼前无数的华光异彩,流转变化,万事万物都变得不那么真切,仿佛自己也化作了天地的元炁一缕,在这世间迅速地穿行,若非是掌中之剑散发出极强烈的血光,自己几乎在遁术开启之时就被分解了。
就算是如此,他也有一种溺水将亡的错觉。
无法呼吸。
可道门修士到了他的层次本就不需要呼吸了。
那种痛苦极清晰,少年道人思绪逐渐涣散,失神,陷入到了因极端的极限状态下的自我保护之中,呼吸之时痛苦,往日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于是记忆最深处的画面出现。
稚嫩的孩子拖着一把剑,双目凌冽像是被抛弃的幼兽,死死咬住了眼前一个人的手臂,鲜血的味道流淌入了喉咙,缓解开了那仿佛坠入炼狱般的干渴,而后就是一种铁锈般的血腥气在嘴角升腾起来。
“不渴了吗?”
宽厚的声音。
前面却有一个中年男子微微抬眸,而当年年幼的孩子就死死咬着他的胳膊吸血,那男子平和道:“茹毛饮血,不是人该做的,有的人在死前会失态如同野兽,但是君子应该面对死亡,也甘之如饴,不失人之本色。”
“可知道?”
“是人,非兽。”
那男子擦了擦孩子嘴角的血,伸出手拉着他往前走,走过混乱焦土,走过死亡,最后把他推出了那仿佛地狱噩梦般的锦州。
少年道人像是做了个噩梦,在如坠河溺水的痛苦窒息之中,散开的元神却似乎受到了刺激,再度重新凝聚起来,猛地睁开眼睛,因为极端的痛苦和疲惫而溃散的意识挣扎着,神色痛苦,思维清晰,挣扎着将那一面北帝镜抓在手中。
而后用尽全力,塞在心口位置。
剑鸣爆发,而这刹那,遁术结束。
少年道人重重落在地上,狼狈不堪,已无体力,却仍旧猛地起身扑杀向前面的断臂男子,脸上终究出现了,犹如当年人间炼狱之中经历时的戾气。
后者强行遁走,哪怕是他都觉得巨大的疲惫,眼前这个油尽灯枯的道人竟然还有力道,而那种纯粹的杀意,他抬手抵御,远超过齐无惑的境界,抬手便是强横无比的防御性神通,似乎和这天地相互连携,那一口剑直接刺在虚空之中层层叠叠展开的仿佛之上。
长剑鸣啸。
“是人,非兽”
剑鸣越发暴虐。
“年幼者活”
“无妨,这一次我看着你出去,你不必回头”
少年道人双目泛红,血色之剑似乎共鸣,纯粹的杀念,无有其他普度之心,于是这杀戮千万妖魔的血色气机全部显露出来,若是寻常的兵刃会本能地渴求汲取这些血煞来温养自身,而此剑却本能追求着杀戮。
若是能杀戮,哪怕此剑自身碎裂也在所不惜。
本能地,哪怕不惜耗费这些东西,也要杀了眼前之人。
只剩下单臂的男子目眦欲裂,看着这口剑竟然锋锐到了如此程度,哪怕是此刻他已不能和全盛相比,但是这个神通也是足以抵御人仙袭杀的防御,但是如此手段,在这剑锋之下竟然缓缓出现了裂隙。
男子瞳孔收缩。
这代表着此剑的位格在仙人层次之上!
这柄剑似乎极期待欢喜,鸣啸不已,死死往前,最终在一声怒喝声中,此剑耗尽了先前吞灭了千万妖魔之血的积累。
但是那仙人层次的防御硬生生被劈碎。
长剑刺穿眼前星君的胸腹,将他钉在了石壁上。
剑饮仙人血。
极满足。
少年道人脱力,死死盯着眼前之人,道:“锦州,是你们做的?”
那男子抬起手搭着此剑,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哪怕只是搭着剑身都被割伤,冷笑道:“锦州……?哈哈哈哈,原来你是锦州的人啊,没有想到,当年活下来的人里面,咳咳咳……”
齐无惑将掌中的血色长剑往前。
那本就在两尊真君层次地祇围杀之下受伤不轻的男子咳嗽剧烈,面色苍白,却仍旧冷笑道:“是我做的。”
“那又如何?区区一州之地的蝼蚁罢了。”
少年道人的激怒已经无法驱动身躯,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子:“皇帝让你做的……”
“皇帝?”
男子微怔,旋即放声大笑起来,满面的嘲弄,道:“皇帝?那个人皇?哈哈哈哈哈,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他这一脉根本就不是几千年前那个人皇的后裔,那个人皇死后,他的八个臣子分了他的器物,说是共治天下!”
“却根本没有那样的手段,才不过百年,也把这个人间界分了!”
“所谓的人道气运,不过只是自己旁观当年那个人悟出来的东西罢了。”
“如同盲人摸象,何其可笑,当年的人算是豪杰,而今这个,不过只是个还算是有趣的合作者罢了,区区他,怎么有资格来命令我?”
男子伸出手抓着剑,不顾自己的手被割得血流,只是让齐无惑也无法拔剑出剑,冷笑之时,神色睥睨,道:“锦州,天下,不过只是一桌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