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曜印玺和神兵震颤回应,意识懵懂却又古老。
少年道人微笑道:“居富贵则行富贵,局贫苦则行贫苦,居驱邪院则为荡魔,居地上则为地祇,居于方寸山为真人,行走于世间我是人,然而,这些单独拿出来,皆非我。”
“我是齐无惑,也只是齐无惑。”
“其余的身份,只是如同天上的云一样;云来云去,翻卷不定,可是那只是云,而不是天;荡魔之身份可以属于其他人,地祇的印玺也可以其他人,它们于我而言,不过只是天上的一片云而已,我绝不会因为它们而舍弃我自己。”
“就如同你们不能够把云说成是天,你也不能够把那些外加之身份,说是我。”
两件神兵回应自身疑惑,少年道人性灵纯粹,这两物又是一缕神魂落入了他的元神之中,倒是知道了这含义,“嗯,你们问为什么?”
少年道人笑了下,他想了想,伸出手,仿佛托举着这些身份,却是神色平和,语气温和道:“因为。”
“天上地下。”
“古往今来。”
“我独我。”
……
酆都城之中。
在抚平了七十二司正掌使心中之狐疑,且恢复了酆都原本秩序之后,心神疲惫的古之枭雄中央鬼帝,终于有了短暂喘息的时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闭目沉思,可沉吟许久,他总是觉得,还应该尝试一次,怎么能够就此一次就被唬住?!
可以在一定层次上进行试探。
一种可以试探出其跟脚,却也不至于彻底翻脸的试探。
中央鬼帝乃是大帝境界,他忌惮北帝,却也知道北帝麾下之帝君真君,也无不忌惮自己,这是双方都存在的忌惮和迟疑,双方其实都不愿意动手,在这样的制衡情况下,周乞决定去再度试探一二,弄清楚这少年道人的跟脚到底有多厚。
他心念一定,于是牵引一道神魂,运转【他化自在】之法门,一缕自我分出,身形一晃,化作一鬼神,身穿黑甲,驾驭阴风云气,腾云驾雾,气势汹汹而来,奔着那少年道人的神魂而去,只一刹那就已飞入了其神魂之中。
其轻而易举,倒是让中央鬼帝有些惊疑不定了。
元神未变,尚未纯阳。
此人,难道还不曾成仙?
旋即是咯噔一声。
不成仙,怎使得出来那般气象恢弘招式,难道说,此人是在设下陷阱?!
是此人早已知道了吾会来此试探他。
所以故意如此?!
不,也可能是对方故意如此,在这里故布疑阵,是要刻意如此,将吾吓走,如此则可以证明,对方确确实实只是靠着某种奇门招式来震慑吾等而已,本身空虚,只做那狐假虎威之事罢了!
无论如何,哪怕是舍弃这一道魔念,也需弄清楚此人之真假虚实!
招式可以作伪,根基却不可。
他化一道流光而行。
却见到那少年道人背对着自己而坐,黑发微扬,似乎虚弱。
鬼帝眼底闪过一丝暴虐杀意。
旋即察觉到不对!
他瞬间察觉到了周围的烈焰,感受到了那种暴虐森然和堂皇正大,两种截然不同的烈焰气息就缠绕在齐无惑的身边,那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机让鬼帝瞳孔收缩,尤其他看到了这些火光之中,有人皇,有大圣,有佛陀,乃至于有勾陈和后土的气息。
中央鬼帝心境猛然翻腾起巨浪!
而火曜印玺则是传递出无比的渴望。
在少年道人阐述自身之道之后,印玺和神兵都充斥着一种炽热的感觉。
它们已经得到了齐无惑行走于道上之时的反向提升,做到了火曜位格的跃升,故而渴望着眼前少年道人将它们的道路铺展地更远,于是在迟疑之后,传递出了一种特殊的情绪。
不需要继承火曜之位。
而是,驾驭火曜的力量。
这虽然会让齐无惑在修行之上,不能得到火德星君的力量,不能得到火德星君的功体,但是却不会再影响那少年道人的道路,而就在这个时候,齐无惑已感觉到了背后的鬼帝试探,原本是打算以东岳印震慑,而今似乎有了更合适的选择。
少年道人对印玺和兵器轻声道谢,而后起身。
起身的同时,伸出手,握住了悬浮于虚空的长枪。
五指握合。
轰!!!
烈焰之气,猛然升腾,熊熊燃烧而起!
先前的每一道画面,有佛国之争,有大圣仪轨,最终乃至于八千年前之战事,都在剧烈燃烧,而后猛地坍塌,凝聚,化作了一丝丝一缕缕的火光,无数的火光猛然汇聚,在那长枪之上,化作了一卷暗红色的战旗,战旗猛然翻卷,散发出烈烈之声。
火光逸散,落在齐无惑的身上,于是袖袍之上,沾染烈焰之痕。
少年道人的眉心出现了一道燃烧着的火焰痕迹,赤色的火光朝着后面蔓延,发丝化作了金红之色,且以金冠束发,右手持枪,右臂之上有无数的金红色光焰汇聚,化作锦绣战袍,左臂以烈焰构筑战甲臂铠,五指握合,猛地一转,大旗招展,已经可敕令万火之气。
已是火德星君之星神体。
铠甲耀耀,战袍烈烈,最后的火光在眼角掠过,让他的眼角出现两道金红色的影,平添三分星君清贵,眸光平和,背后驾驭万火凌厉,鬼帝看着他起身,看着他身上战甲战袍,看着少年道人背后,那显而易见提前准备许久的桌案和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