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待老者睡熟了,提起剑转身走出来,上清大道君环抱双臂。
齐无惑朝着上清大道君拱手一礼,道:“前辈。”
上清大道君微抬了下下巴,道:“开始吧。”
“是。”
齐无惑拂袖,盘膝坐在那一个圈里,缓缓闭上眼睛,对于老师受伤的担忧,因为自己而导致老师重创的愤恨自责,汇聚为了纯粹的杀机,今日仍旧不能够保证已经解决了太一的问题,齐无惑觉得,恐怕还不曾如此。
上清大道君看着齐无惑进入了沉睡,微微抬眸。
“太一……”
你会做什么呢?
在发现我等这五个劫纪之中,没有多少长进的情况下,怀抱着杀机的你又要做什么?
上清大道君握着剑,剑气森然,遮掩气机,双目平和,透过了屋子,看到侧躺在床铺下的老者,看到那老者在月色之下面色苍白,却是逐渐变化,化作了一块巨大的灰白色石头,就连齐无惑看到的乱发,却都是上面在深秋时节干枯的蓬草罢了。
上清大道君心底自语。
“好一招千变万化。”
“好一手,胎化易形……”
“难怪那小子看不出真假。”
齐无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仍旧是那金色的身影,是太一尊神,而周围萦绕而起的炁再度将太一隔绝,以令其只能够使用和齐无惑类似的根基,而这位太一和齐无惑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太一漠然注视着眼前的道人。
下一刻,剑器拔出,森然锐气爆发,比起往日更加了三分的恶气,三分的杀机,一瞬间劈斩落下太一的前面,这一夜又是似乎永无终结之日的厮杀,但是太一却是隐隐在后退,他又一次地拦住了齐无惑的剑招之后,眼底泛起一丝涟漪。
【杀气……】
【绝无仅有的杀气】
【就和祂一样。】
在这一瞬间,太一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身影,曾经抚琴下棋,温润如玉的朋友癫狂如魔一般地出现,那时候双目之中的杀意和现在这人族小辈眼底的杀意如此地相像,如此说来,太上祂——
真的受伤了?
如何试探,如何才能确认自己试探的成果到底是真是假。
是比试探更为重要的东西。
这正是他选择眼前这道人的原因之一。
弟子的反应,真切地表现出自己试探的结果。
若太上只是在演的话。
眼前这道人在心底最深处绝对不可能掩藏起来,绝对会出现担忧露馅之类的情绪,而非是如此纯粹的杀机和恨意,哪怕是一丝丝涟漪都会被察觉。
太一的心中没有涟漪,只是做出判定。
应当确确实实,被吾之权能所伤了。
除非,太上也如同当年的那人一样,连带着自己人都瞒过了。
那不可能。
但是,若真如此呢?
太一的心底有无数的念头起伏,应对齐无惑的攻杀,最终,他忽而放弃了原本立刻占据齐无惑的身躯的打算——毕竟,若是太上在演,那么自己立刻替换这小子,太上反手给自己一招禁绝天地的手段,岂不是正好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这等以亲近者为棋子的手段,曾经有人用过了。
此刻又想起了那身穿青衣,曾经温润如玉,后来却如魔一般的“故人”。
【一】的核心理念,无法理解“故友”的愤怒。
你的【妹妹】,只是万物之一而已,只有微不足道的血液作为关联。
【吾】却与你大道相合。
既有道争,吾虽然抹杀了汝的胞妹。
可你至少还有【吾】这个【故友】在,吾仍可以与汝抚琴论道,你又何苦设计诸多,与吾为敌?
铮!!!
剑鸣之中,长剑落下,齐无惑弃剑,左手翻天印,却行了太一指决之法门。
后来者的厚重,前行者的霸烈融合,苍茫的太一意识也觉赞叹,反手压制,却终究不曾如先前打算那样,拉近距离,反而隐隐后退半步,眼前所见,是齐无惑在愤怒杀机之中爆发出的招式,【一】之宏大意志自然而然做出了判断。
先等待一段时间,等见太上之反应。
若其是假,必有端倪。
而这段时间……
太一单手抓住此剑,大道无情,运转日月,他对齐无惑并无杀意,也无善意。
只是以素来的漠然和宏大,漫不经心,且【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