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人世之间,最大的城池吗?”
“人间的核心,天下一统的起源,十余年间,威武王鞭笞天下,人皇治理人世,仁政爱民……”
名为丘的少年人回忆人世间这一座城池的传说,混在入城的百姓之中,走入了这巨大恢弘的城池当中,人来人往,此地多有富豪商贾,也有寻常百姓,多有因其权财而奢侈淫欲者,亦有因身上衣着没有那么鲜亮而心中有些自卑的。
守城的卫士看到——
一身穿朴素衣服的少年人,脊背笔直,没有睥睨的傲气,没有自卑的情绪,一步一步走来,如城,有如堂皇之气度,令人稍有侧目。
只是这样的固执和坚守,于此俗世红尘之中,终究如以一石击水,眨眼之间,便是已经没入水中,不曾泛起丝毫涟漪,年少之时,终究自傲坚持,可是时间总会让这样的年少之人打磨了棱角,混入这红尘之中,渐渐圆滑寻常。
就像是现在一样,那个少年人很快消失不见了。
于是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只不过是寻常一日。
这个名之为丘的少年人先是去看了那一座于此十余年间,名震于天下四海之间的巨大九座石碑,然后看着这九座石碑上的文字,默默念诵一遍,而后拱手深深一礼,谢此是被传承,能够让自己的母亲身体康健。
然后不顾其余人诧异和好笑的目光,转过身来,一路沿着道路前行。
询问了路边来人,知道了那守藏室的大概方位,直接前去询问拜见,但是却是扑了个空。
“啊,你找无惑吗?”
“他今天难得出去了一趟。”
老青牛化作的大汉打量着眼前这個少年。
嗯,没有什么根基。
修为算是入门了,但是这一股绝强的精气神,却让老青牛不由得对其郑重几分了,那少年人脸上浮现出遗憾的神色,仍旧是一丝不苟地行了一礼,然后才询问道:“敢问藏书守此刻去了何处?”
老青牛指了指这城池,道:“就在这城里面。”
“至于他到底在哪里?我可说不上来。”
穿着朴素衣服的少年转过身来,眸子清亮看着这来回纵横共有数百余坊的城池,此地一坊少则两万人,多则近乎于十万人,这一座城池实在是建立于天下一统,人族归一的伟业之下,以及近乎于彻底普及的气之修行的基础上。
非如此,难以创造出如此恢弘巨大的城池。
老青牛见到这少年人,气度不凡,本来打算邀请他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的,但是那个少年人却是行了一礼,转而说他日再来拜访,就告辞了,老青牛好奇不解,道:“奇怪的孩子……”
丘在城池当中行走。
天空之中,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云霞清晰可见。
笼罩人间。
可是这人间仍旧是无比繁华。
丘眼前所见的,乃是人间。
这是整个天下,自古而今最为巨大也最为恢弘的城池。
过去没有比这更为伟大的城池,而未来也或许不会再有,想要把这城池之中逛遍,彻底找到了那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身具有了不得的道行。
但是这个少年人心中却莫名有一种感觉,就仿佛他一定可以找到那位道人,索性任由自己循着这感觉,漫步前行,行过红尘万丈。
……
在这城池之中一稍偏僻些的地方,因靠近侧门,外面是山,故而没有什么人烟在,齐无惑盘膝而坐于青石之上,慢悠悠垂钓,黑袍垂落,玉冠束发,神色平和安然,一侧青衫男子斜躺着,看着道人垂钓:
“这个时候,忽而钓鱼,你钓的是什么鱼?”
“不如想想看如何处理这天上诸问题。”
“还有,你说的开坛讲法,是什么时候?随便一日出门,都可以碰到了好些个询问你什么时候开坛讲法的,不要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了。”
伏羲羲皇,素来以打击齐无惑为乐趣。
齐无惑回答道:“讲法自然会讲法的。”
“问题自然是要解决,可是今日钓鱼却也不错。”
“钓鱼?”
青衫男子瞥了一眼,看到道人手里的所谓鱼竿,不过只是一根青竹,青竹笔直,鱼线垂落下来,但是最要命的是这鱼线没有钩,而是垂落在了水面之上三尺,与其说是钓鱼,倒不如说是在戏耍。
青衫男子没有再度说什么,他只是抬起头,看着天空当中的变化。
思考着未来。
天界之中,那千里眼和顺风耳仍旧瞪大眼看着人间界的变化,当然,他们既不属于是天枢院,也不属于南极长生大帝,而是直属于玉皇大天尊的麾下,这人间多少年了,气运虽然在扩大,但是自始至终,没有什么不同的变化。
千里眼不由地打了个哈欠,道:“你说,神生的意义,在于什么?”
顺风耳回答道:
“在于放差以后,去整点小酒。”
千里眼认真思考,道:“不,我是说,你我当年年少天才,也是修行许久,历经劫难,这才有了这一身的道行,虽然说不上是长生久视,所向无敌,但是至少也可以活个数千年,若是有机缘,求一枚九转金丹,突破境界,也可踏足那真君,自此可避灾剁劫,真真正正,长生不死。”
“但是伱我经历了这一切,好不容易站在了这九天之上,却要每时每刻地盯着人间的变化,却仿佛之前的诸多经历,都是没有意义和价值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