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2/2)

她点点头,虽有些不明所以,可还是肯定回道:“记得,云翁奶奶是雳绉的祖母。”

见她记起,韩烬便继续往下说:“云翁只有左眼能看见,右眼盲了多年。只不过她并不是天生如此,而是因少时上山采药,意外遭到暴雨泥流,之后不慎从坡道跌落,伤到脑袋,这才致得如此结果。在葡萄园那次,雳绉主动向我示好,愿意帮你我隐藏关系,便是想通过我联系上却云师父,为他祖母寻得诊治的机会。”

原来如此。

怪不得阿烬一开始对他态度如此恶劣,他却还一直礼貌相对,甚至还那么好说话的愿意为他们遮蔽。

尤其,在她被蛇咬伤之际,阿烬胆大包天直接在木屋帮她吸吮毒液,那时姑姑和一众人就站在外面焦急候等,若不是雳邹帮着掩护,他们哪有独处的机会,吸毒更是想都不敢想。

一开始,她还以为雳绉如此行止,是因惧怯于阿烬的威崇,再加上两人初识就是为相看姻缘,可没过多久便乍然出现另一男子来宣布主权,如此境遇任谁临面,大概都有伤男儿自尊。

宁芙当时还只当他故作大方是为自己挽尊,却不想他从始至终,都只是想尽一份孝心。

这样思寻着,她倒为自己的自以为感到几分羞窘了。

宁芙:“他们祖孙两个相依为命,雳绉特勤也是尽心,所以……你那时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了?”

韩烬坦言,“这是双赢的事。我早有带你走的计划,雳绉或可成我棋盘上的一枚有力助子,我当然不会因小失大,只为那点醋意嫉妒心便将人化为仇敌,置于我的对立一面。”

见他说这话时眼神意味颇深,宁芙不禁脸色稍红,她努努嘴,言不由衷道了句:“就你思谋多。”

韩烬眉稍扬,“为了得到你,我自不计任何代价。”

宁芙心跳也加快,有点招架不住他这么直白的攻势。

于是匆忙避开目光,只轻声喃喃道:“若是如此,事情应会容易许多。”

虽知他行事风格素来周密,谨严顾量,可这样的长久埋线,到底还是叫宁芙不忍惊讶的。

他心怀这般周密城府,若旁人与之相对,大概会难免心生惧怕,可宁芙却因他道的那个理由,心头隐隐泛甜。

他是什么样的人都好,她都会喜欢他。

“却云师傅闭关修行,除我之外,已经一年左右未接过诊了,答应雳绉的事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大概需要母后亲自过去帮我卖个面子。”

宁芙接他的话玩笑道:“芳娘娘的面子,比你好用吗?”

韩烬笑笑承认,“大概好用很多。”

知道却云与芳娘娘是旧识,宁芙没有深问,只认真听阿烬继续言道。

“眼下共有两队人马负责暗中寻你踪迹,一队由谢钧所领,在大醴范围之内负责搜寻;而另一队人马则由雳绉所管,受你父皇寻援,西渝可汗言命雳绉带着护卫营将,沿他们本国界内仔细探查。所以,无论你父兄还是谢钧,都会对雳绉的话百分之百信任,若他言道雍岐境内有线索,你父皇一定会迫不及的立刻给我传信。”

“而且,他们寻了你将近一月之久,全程都杳无音信,如今终于有了点儿希望苗头,他们是防心更多,还是心焦更多?”

到此,宁芙终于全部听懂了。

如此一来,他算是彻底将自己摘个干净,在父兄眼里,他非但不再是不讲规矩随意劫人的强盗,反倒成了关键时刻施以援手的强权恩主。

宁芙讷讷怔然,实在为他这一番思谋感到五体投地的佩服。

她收敛了下浮动的情绪,认真凝看着他问道:“你坦白告诉我,这计划的前前后后,你到底筹谋了多久?”

“从去西渝寻你开始,我心里便有了一个计划的大概雏形,之后结合实际,慢慢完善,到现在总算无缺漏了。”

他这回算真的全盘托出,再对她没有一丝的隐瞒了。

宁芙闻言默了默,实在是都替他觉得累。

“你这样,是不是与在战场上思谋兵法一样辛苦?”

韩烬摇叹地揉了下眉心,对她实话实说:“带十次兵,打十次仗,都不如这一回运筹帷幄来得费力。”

宁芙被他牵住了手,随后听他叹息地再次沉哑出声。

“芙儿,我要你,势在必得。”

……

大醴玉京。

一连整月时间过去,公主行踪搜寻依旧没有任何实际进展。

众人心焦沉重,又因着时间间隔太久,纵然有西渝可汗的联谋串合,可皇后傅归宁到底还是起了疑心。

崇政殿内,傅归宁一番不饶追问,终于叫宁宏倍感疲惫,坦言叹息地开了口。

“桀儿从西渝归朝当日,车队遇劫,芙儿失了踪影……”

“怎,怎会如此?一月之久,陛下竟然如此狠心地生生瞒了臣妾一个月!”

得知真相的傅归宁情绪激动难抒,起伏异样激烈,险些晕倒过去。

见状,宁宏急得不行,当下忙传唤太医,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傅归宁喝了安神汤这才终于歇躺下。

可偏祸不单行,东崇的那几个皇子原本安安分分的歇在驿所里,一直没有异动,可今日却罕见闹腾起来,非要进宫面圣。

宁宏没办法,只好应允,答应面见他们三人。

却没想到,对方进殿直接气愤言明,说他们东崇有使到访西渝,并未在郸城看到宁芙公主的踪影,还趁时扣帽子,安置大醴故意欺瞒,轻看东崇。

宁宏闻言瞬间慌乱,东崇是与雍岐都相差不大的强国,他们小小大醴哪能得罪得起,于是连忙否认。

可对方不肯作罢,直说再给七日时间,若到时公主还不现身,就别怪他们粗蛮无理,直接对金矿开采,不肯多留一杯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