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了。
他要回来了么。
娘亲从小就告诉过卿玉案,人的相遇是有命数的。在什么地方、什么年份、什么境域一开始就是天注定,所以很多人见一面就少一面。
所以那时候年纪尚小的卿玉案又问了很天真的问题:
那假如年少时只见一面呢,以后是不是就能长相厮守了?
而娘亲摇摇头,她将那枚玉簪递予卿玉案的掌心,回答道:
“有的人多见一面,都是多添一分命数。”
记忆渐渐回溯。
卿玉案重新打开妆奁,看向已经尘封三年的木簪,忽然说道:
“带着琵琶,下楼。”
阿蝶本来给卿玉案的小臂上擦伤,见他这样,她反倒是意外地抬起头:
他以前……不是很抗拒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吗?甚至老鸨几次大打出手都死活不肯,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反常态?
卿玉案心情晴朗不少,他垂着眸,整理挡住自己喉结的高衣领,低低地说道:
“他一定会来的。”
他不必认出自己这副落魄的模样,自己只要遥遥地能看到他就好。卿玉案的牙根泛起酸意。
哪怕只一眼也好。
阿蝶歪了歪头:“是心上人吗?”
“没什么。药呢,给我两颗。”
他轻笑一声,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此药大寒,桃儿姐身子骨不好,真的要吗?”
阿蝶犹豫了下,从小盒中掏出两颗药丸。
这种西域药丸能强效止咳、又能变化声线为女声,但对机体伤害颇深,当时老鸨为了对世人掩人耳目,从西洋商贩那边花了重金讨来的。但卿玉案一直不肯喝。
“给我便是。有劳。”卿玉案接过药丸,匆忙咽下。
今天真是奇怪呢……阿蝶想。
眼观着卿玉案这方来到紫阙楼楼下,辽东建州那边如火如荼的战事暂且休止,腥红的残云渐渐消散。
稀雨冷风中,萧霁月勒紧了缰绳,一双狭长凤眼透着睿智的光芒,让人不敢轻易逼视。
但在此刻,萧霁月的眉间却是有些凝重的神色。
马鼻咴咴地冒着白气,他抬头仰望天际,那是京畿的方向:
“三年了,有消息吗?”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容兰不用问,都知道指的是卿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