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案撑着伞走进皇极门。
皇城中只有两位阁老,以及太傅有通行的令牌,恰巧他还能帮父亲的旧友问一问。
一位眼尖的司礼监小太监见到卿玉案,顿时明白他的来意,他急急地对着旁边的牙牌小太监喊道:
“快去只会殷公公。快呀。”
“站住。”卿玉案叫住那人。
小太监猝不及防地转过头,赔笑道:“太傅。他们敲登闻鼓,是怕杂家不传折子。没什么大事的。”
这些人一直附庸万欣荣与殷雪,他们仰恃次辅和东宫太子大伴的威权,故敢于胡作非为。
卿玉案问:“禄尚书在淋雨这么久,你为什么蓄意不传?”
“冤枉啊,杂家没有故意不传折子的。”
那小太监满脸地委屈,他补充道:
“这八年里这登闻鼓一次也没有被人敲过,可皇上如今给潼关祈天斋戒忽然敲了,这不是对神明的大不敬吗?杂家也是为了皇上考虑。”
卿玉案嗤笑出声。
汛情哪里是向神明祈福便能止住的,不还是靠着内阁各位老臣辛苦么。
“殷雪呢。”卿玉案问道。
小太监的眼瞳滴溜溜一转,又假心假意地哈腰说道:
“殷公公和次辅大人现在在养心殿陪着皇上呢,概不见人。”
“概不见人,又是这句话!我朝天子病重,听信宦官与近臣的谗言,在养心殿跟着术士修玄,月余闭门不出。一国未来岂能托付给术士。”
禄泰清说及此事,竟直接呕出一口鲜血,昏迷过去。
油纸伞掉落。
“禄尚书!!”
卿玉案撑住禄泰清,急忙唤来两名禁卫,抬着禄泰清匆匆离开皇极门,送往太医馆诊治。
“不,等不到说法我不走。”
冰冷的雨水激得禄泰清醒过来,他费力地睁开眼帘。
卿玉案忽然想起,前几日殷雪所说的东厂羁押一事,他撑住禄泰清的胳膊,继续说道:
“可前几日不是刚缴收贪墨四十万,怎么今日还是发不下款?”
“老臣也不知。这些贪墨的流向,恐怕只有被缴收之人知晓了。”
禄泰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浊黄的眼中透着疲惫,他深深叹息一声。
“尚书大人。”
不远处,应太医撑伞赶来,应太医与卿玉案对视一眼,说道:
“贺太傅,交给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