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你那边怎么了!?”夏兰的声音一下子响起,两道脚步声快速往他这边移来。
用自己多年来最快的速度,从墙后边窜回茅厕里的楚含岫提溜着有些凌乱的腰带,站在茅厕门那儿看着他们:“出什么事了?”
然后他一眼便看到落在茂密树冠上,快要燃烧结束的火:“怎么起火了?!”
夏兰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小的也不知道,刚才只看到突然闻到一股味儿,树上就有东西燃起来了。”
楚含岫对平安道:“看样子火马上就要熄了,平安你去看看,怎么引起的。”
“是。”平安拱手,走到树下边。
只见那几团火已经熄灭了,只有被火焰撩到的枝叶卷曲着,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事。
平安拈着一些并不明显的黑色灰烬,思索着这东西,有点像……
忽然,平安看到一张挂在小树枝上的东西,轻轻一跃,将东西拿到手里。
下一瞬,他面色一变,快步走向楚含岫:“含岫少爷。”
只有成年人手掌一半那么大的羊皮上,有几句通俗易懂的谶语:
“靖侯之命,绝于京之东南也,祭于涛也。”
大越历朝至今,就一个封号为靖的侯爷,也就是如今的靖国侯。
这句话,相当于在靖国侯脑袋上盖一个戳,说,你快死了,你死的地方我都知道了。
楚含岫面色“严肃”,拿着羊皮对平安道:“你在这里看守着,不要让人靠近那棵树,夏兰,咱们去找侯夫人。”
主仆两人迅速来到前边的大殿,等着他来一起烧香的侯夫人看见他回来了,让金串儿把准备好的香递给他:“站我身边来。”
楚含岫走到她跟前,挨着她道:“夫人,出事了。”
“刚刚我去净手,外边的大树突然出现几团火,火熄灭之后,出现了这个东西。”
他并不知道上辈子靖国侯烧死在庆涛楼,是意外还是被人陷害,所以并不打算让侯夫人,老侯爷,赫连曜之外的人知道自己写的这句谶语,边说边把侯夫人拉到一旁。
侯夫人看着他神神秘秘,还有点焦急不安的模样,接过羊皮。
瞬间,她如坠冰窖,目光紧紧盯着楚含岫:“此物是在何处发现的?!含岫,是谁交给你的!”
徐玉书等人看到她面色大变,心中有些惊讶,“姑姐,发生何事了?”
攥着羊皮,侯夫人道:“没什么,”她望着楚含岫,语气急切,“含岫,快把你刚才去净手时发生的事告诉我,一丝一毫都别漏了!”
楚含岫便把刚才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对侯夫人道:“其实是平安和夏兰先看见那几团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冲过来叫我,我才看到的。”
“来找您的时候,我让平安守着那棵树,看看是否需要探查一下,兴许能找到放这张羊皮的人。”
“你做得很好。”侯夫人攥着羊皮的手都在颤抖,她已经失去一个健康的儿子,丈夫要是真的如这句谶语一般……
侯夫人把羊皮折好,用手帕包起来,让吴嬷嬷把护卫他们出行的护卫头领找来,道:“立即派人回去,把此物交给老侯爷,侯爷那边也告知一声。”
这些护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刚才侯夫人跟楚含岫说话,面色大变的时候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他们两人身上,现在听到侯夫人的吩咐,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立即接过帕子:“是。”
吩咐完护卫,侯夫人带着楚含岫走到徐玉书身边:“玉书,烧完香后我就不和你一道回府了,我跟府上的哥儿和女娘们打算在慧音寺用些素斋再回去。”
徐玉书从她刚才的神情,知道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关切地道:“要不要我告诉爹和怀钊,让他们来。”
侯夫人摇头:“不用。”
侯夫人拿着香,上前一步点燃,“还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没得让爹和怀钊跑这一趟。”
她对身边的众人道:“佛祖在前,一起敬佛祖三炷香吧,保佑你们平安顺遂,身体康健。”
站在她身旁的楚含岫,望着哪怕知道靖国候不知何时就会应了羊皮上的谶语,依然迅速平静,维持着贵夫人风范的侯夫人,暗暗感叹。
出身富贵的侯夫人虽然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也没有吃过苦受过难,换个人,唯一的儿子成了残废,恐怕不是怨天尤人,就是性情大变。
大家纷纷上前把香点燃,站在佛祖的金身前。
楚含岫又是穿越,又是重生,对鬼神之说虽然没有百分百相信,但也有五六十。
他跟着侯夫人一拜,二拜,三拜,默默道,希望他如今做的一切可以让未来改变些许。
希望阿爹和弟弟,好好地陪伴在他身边,让他们这辈子能够平安终老,少些灾难。
烧香之后进殿捐些香油钱,再聆听一会儿了悟大师讲佛,徐玉书他们就要回去了。
站在徐玉书身旁的秦少卿,温声细语地道:“姑母,我先送阿爹回去了,改日再去拜访姑母。”
他虽然腼腆,但从刚才看向楚含岫的眼神就没有避着任何人,大家伙都看得出他对楚含岫上了心。
原本想在礼佛的时候好好撮合他们的侯夫人看着他,又看看楚含岫,因为那句谶语而紧绷低沉的心情放松了一点,“去吧,路上小心些,咱们两家就隔两条街,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秦少卿拱手,跟靖国侯府的人拜别,当他的身体转向楚含岫的时候,顿了一下,脸颊隐隐有些染上红色。
楚含岫:“……”
楚含岫装作没看到他的异样,颔首回礼。
于是肉眼可见的,秦少卿脸更红了,走出佛殿之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楚含岫。
要是以往,赫连泽赫连筝他们早起哄了,但是隐隐感觉到有事发生的几人静静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