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2/2)

顶着一堆人的眼神,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专门为赫连曜收拾的宫殿。

靖国侯府进宫后住的宫殿是最靠近皇帝周行居住的乾天殿的守元殿,前后两套宫室,宽敞又明亮。

侯夫人带着赫连泽赫连静他们居住在后边的宫室,赫连曜和老侯爷居住在前边,至于旁边配套的偏殿等小一点的住所,侯府的下人们挤着住进去。

赫连曜一回来,原本在蘅霄院伺候的几个下人就走上来,为他脱下身上的银光甲,楚含岫就在旁边看着,当赫连曜身上的银光甲被放到一旁,仅穿着一身冬天的窄袖衣袍,颤动的膝盖露出一些异常的时候,他眉头皱了皱,走到赫连曜跟前。

下意识地,他就想要蹲下身去看看赫连曜的腿,一只手却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这才想起自己带着伤,便直挺挺地站着,道:“侯爷您坐下,把裤腿捞起来我看看。”

赫连曜扬手,等殿内所有的下人都退下后,望着楚含岫:“我无碍,先将你的伤治愈。”

楚含岫眨了眨眼睛,咕哝道:“侯爷您知道我有异能,撤到宫里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怎么……”

“我担心你,不忍你疼痛,纵使知晓你有异能,不会有事,亦免不了担忧。”赫连曜的话接着他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楚含岫望着赫连曜,张了张嘴,愣是没把这话接下去。

自从赫连曜跟他摊牌,说对他有意后,还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平日里两人相处都跟从前没什么差别。

现在赫连曜乍一将对他的关怀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起初见赫连曜的场景,以及那会儿为了诊治他的双腿和穴位,跟他发生那样的关系……

那些画面实在是太限制级了!

楚含岫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压下去,但莫名地,那些画面像变成了钩子,在他心底轻轻地勾了一下。

这一下,让楚含岫身体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事情,尾椎骨那儿酥了酥。

“……”楚含岫狠狠摸了摸鼻子,食色性也,人总有脑子开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刚才那反应也没错。

就是,在赫连曜这股另外一个当事人面前想起那事儿,还生出一丢丢不合时宜的感觉,有点糗。

他微微垂着头,抬起手放到自己肩膀和腰腹的两处伤口处,比从前凝练了许多的乳白色光芒出现,一会儿后,放下手:“已经痊愈,侯爷你……不用再担心。”

“侯爷你坐到椅子上,把腿搭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我看看。”

亲眼看着他给自己治好了伤,并不影响动作后,赫连曜周身凝结的那份冷才散了一些,依照他说的,坐到椅子上,将两条腿露出来。

两个多月的复健,赫连曜的腿上已经不再像刚刚治疗结束那会儿那样苍白瘦弱了。

肤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腿上有一层肌肉,看起来就十分矫健有力的模样。

但是因为经脉血肉还未复健到最好的状态,赫连曜要是跑得过快,或者用腿上功夫,会有凝涩僵硬之感。

楚含岫看着他时不时颤动一下的膝盖,站在椅子旁边道,“您的双腿长时间使用,还是会有些反应,我给您按一下吧,用异能舒缓舒缓。”

都是以前做惯的事儿,楚含岫把心底那点异样压下去之后,一边用异能给赫连曜按腿,一边说起跟邢大夫提起过的集结皇宫中会医术的郎中的事。

这事正中赫连曜的下怀,在霁州永州的时候,军营中自然设立得有军医,军医们也都是熟手,应付起大批受伤的伤患也很迅速。

但定王谋反突然,太医院的御医又几乎跟着周行撤走,那些跟着赫连曜阻击叛军受伤的禁卫军的治疗成为一个难题。

赫连曜去邢大夫居住的宫室,一来是见楚含岫,二来就是想与邢大夫商议受伤人员一事,不过刚到那边他就看到了排在外边等着治疗的人,知道邢大夫已经接手了此事,心便放下了一些。

救治的事儿说完,楚含岫看了眼赫连曜,道:“侯爷,东大营的立场如何?”

“东大营的甄枕,已经派人前来与我表明,不会投靠定王,我让其带领人马暂退几十里,营造溃散的假相,等候宫里传出的消息。”

楚含岫松了一口气:“那宫里现在可用,能用的人手便不多了?”

“宫墙坚固,宫门高大,定王想破宫门并不容易,届时传递消息给甄枕,里外联合,京都之危可解。”

要是说这话的是其他人,楚含岫会心存疑惑,但从赫连曜嘴里说出来,他便信了。

如果连赫连曜都做不到,解不了京都之困,那也没有人能够做到了。

心中安定,跑上跑下好几个时辰,又差点儿命丧敌手的楚含岫眼睛困得直泛涩。

但是他可没有现在就睡下的念头,几万叛军马上就要往皇宫这边来了,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侯爷,我现在抓紧时间用异能帮您梳理一遍全身的经脉,您直接躺着吧。”

赫连曜点头,楚含岫轻轻呼了一口气,把异能凝聚在指尖,落在他的额头上……

“侯爷!”

“侯爷!”

“叛军来了!”

正梳理完最后一条经脉,赫连曜翻身而起,边将头盔穿戴好,边对楚含岫道:“接下来一段日子,会是很惨烈的守城战,定王兵强马壮,但凡有两成机会,都不会轻易退兵,你带着郎中收治伤兵时一定要万加小心。”

话音一落,赫连曜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大步离开。

楚含岫也运转了几圈功法,驱散困意和疲惫,快步跟上去。

——

楚含岫在末世里生存了几年,血腥和死亡对他而言并不陌生,跟末世恐怖的丧尸病毒相比,冷兵器造成的鲜血和死亡并不算什么,但他依然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刺痛双眼。

一个个的青年,中年人冲上去,又一批批地倒下城墙,从阶梯上摔到宫内的墙角下。

高呼声,叫骂声,箭支的尖啸声,刀剑砍进身体的声音,全笼在耳朵边,遮掩了其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