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阿爹对身边的下人小声吩咐。
很快,一个小小的盒子拿了过来。
沈阿爹亲手把盒子交到顺国公老太太的手里:“那就麻烦老太太您走这一趟了。”
顺国公老太太来之前是被交代过的,小声地跟沈阿爹道:“跟夫郎透个底,大好日子不远了,八月三十,您为哥儿准备的嫁妆,得赶紧张罗了。”
亲事跟登基大典一起,这日子只要没有天大的事儿,都改不得,不像普通人家成亲日子,临了还能商量着改。
沈阿爹暗暗提了一口气,“好,我亲自送老太太。”
送走顺国公老太太,沈阿爹一转身,就对上了家里人七八双眼睛。
他脸上有欣喜,高兴,还有一些急切,道:“时间赶,含岫那针线活儿你们也知道什么样,压根不能看,你们赶紧搭把手,把必须要的东西做出来。”
拿去的生辰八字,自然不会不合。
而八字合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提亲,过小礼,过大礼。
过大礼那天,一百二十抬嫁妆从宫中浩浩荡荡地送到楚含岫家,第一抬已经进了楚含岫家的家门,宫中还有许多抬还没抬出去。
简直叫人们开了眼界。
而到了八月三十那日,一大早,天都还未亮,楚含岫就被自家阿爹,还有弟弟们从床上拔起来。
然后在宫中派来的嬷嬷的帮助下,洗漱,洁面,当他站起身后,四个女官郑重地将送来一段时日的大婚礼服端上来。
哥儿跟女娘的婚服不同没那么多花里花哨的绣纹,款式也有所出入,大红的圆领斜襟宽袖衣袍,领口袖口和下摆,坠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玉珠,配了一条吉祥八宝的腰带。
哥儿也是能佩戴钗环的,但是楚含岫不喜欢,也不习惯,所以宫中送来的换成了镶嵌各色宝石的金冠,外带两支飞龙含珠,坠着有精美纹样的红细飘带。
楚含岫展开双臂,在沈阿爹,几个弟弟的注视下,由女官一件件为他穿上。
白皙纤绣的脖颈映衬着坠着玉珠的领口,八宝吉祥的腰带束住腰身。
当乌黑浓密的长发被梳拢,束上金冠,并左右插上飞龙含珠簪的时候,屋子里人皆恍了恍神。
“真好看……”楚含玉望着自家哥哥,从小到大,他很少见到哥哥穿鲜艳的颜色,今日这一身红,简直让楚含玉移不开眼睛。
其他人点头,觉得他说得没错,站在他们面前的楚含岫,真是漂亮极了。
楚含岫被三个弟弟傻傻呆呆的样子弄笑了,顺着拍过去:“就换了身衣裳,不还是那个人,迎亲的人快到了,你们不出去热闹热闹?”
“去,要去!”
“我们可都准备好了,特意请教了不少人!”
“哥,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必不叫他们偏偏宜宜地把你娶回去!”
楚含玉振臂一呼,带着楚含茗楚含清往外头走出去,只留下沈阿爹,还有陈夫郎赵夫郎,以及几个女官陪着他。
说起来,楚含岫嫁在京都,离家里不远,赫连曜还跟楚含岫商量好了,在宫里给他设了一个寝宫,宫外东城,也特意买下一处宽阔的宅院,仔仔细细休整一番,当成楚含岫宫外的居所,沈阿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酸涩。
尚在身前,和出嫁为人夫郎,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陈夫郎和赵夫郎赶紧劝他,“沈哥,你从前不一直担心含岫的亲事,现在含岫这门亲事全天下找不出第二门,你该高兴啊。”
“而且含岫还给咱们买了新宅子,就在在的庭院不远处,平日里想要窜门可方便。”
沈阿爹笑出声:“这皮猴子,在眼前吧,偶尔给你弄点胆颤心惊的事儿,一想到以后他就成家立业了,还想得慌。”
沈阿爹望着楚含岫,郑重地道:“侯夫人和老侯爷都待你亲厚,圣上也爱重你,我倒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含岫,阿爹别无所求,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突然,就在他们在房中聊着天儿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震天的喝彩声。
沈阿爹身边的丫鬟满脸喜色地跑进来:“夫郎少爷,太热闹了,圣上蒙着眼,三箭齐发,连中三枚喜钱孔呢。”
“还有圣上身边跟着的年轻官员,作的诗好极了!”
又是文,又是武,楚含玉他们是真找人想招了,可那哪拦得住赫连曜和他手底下科举出身的官员,丫鬟热闹还没说完,屋门在欢笑声里打开,楚含岫一眼就看到最前头的赫连曜。
他今日也难得地穿了一身红,只是这身红不像其他新郎那般绣成亲的吉祥纹饰,而是山川河流。
高冠宽袖,贵不可言。
今日不仅是他成亲的大好日子,也是他登基之日。
楚含岫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楚含岫还没反应过来,赫连曜突然将他打横抱起,大步地出了门,然后将他抱到十六人抬的步撵上:“回宫。”
从楚含岫家到宫中的那条街道,道路两旁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凡是临街的铺子二楼,甚至房顶上,都挤满了人,他们或是京都本地人,或是听闻赫连曜楚含岫成亲,从其他地方赶来看热闹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满的笑。
这是他们的圣上,这是他们的君后,有圣上君后在,他们就有底气,觉着日子一定会更好!
直到到了宫门,才看不到那些挤着的人群。
骑在马上,走在前头的赫连曜翻身下马,对着楚含岫伸出手。
楚含岫垂眼看着他,倾身下了步撵,与他一起,肩并肩先到安宁宫,给已经贵为太上皇,太后的老侯爷侯夫人行礼;再一起乘坐步撵,趁着吉时,来到重新休整一遍的圣清殿。
在那里,早已设好了帝座,以及赫连曜让人另设的君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