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教主走至第二位新同学面前,逕自唸出自传,而后彷彿能看穿心思似的,对着另外十名新同学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你们是不是在对自传写太多私密的事情感到后悔?千万不要这么想!遗憾的事物数不尽,但是人生可不是用来遗憾的啊!」
他继续道出两名新同学的自传,这才轮到任之宁。
副教主注视着任之宁的面容,神态与适才明显不同,犹如遇见一名似曾相识的老朋友,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的样子。
他放弃思索,读道:「我出生在一个温馨的小家庭,家中成员除了身为独身女的自己,还有寡言木訥的父亲与宅心仁慈的母亲。即便家境不是很好,但三餐温饱还是没有问题的。纵然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要求双亲购买我想要的洋娃娃,我还是觉得自己好幸福。不过这份幸福仅仅维持到升小学一年级的暑假而已。六岁那年,父亲重病逝世,母亲则是一声不响地消失在我面前。既然生育了我,何以要扔下我?既然会扔下我,又何以要生育我?正当我因为想到这里而放声大哭之际,爷爷奶奶出现在我面前,安慰我,拥抱我,并抚养我长大。从那一天起,家庭成员虽然有所不同,关怀和爱心却没有因此减少。以上是我的成长经歷。我从不认为自己成长于支离破碎的家庭,可是由于父亲不在人世,母亲又离我而去的缘故,使我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夫妻能够白头偕老。虽然我总是在友人面前声称不想交男朋友,但其实害怕谈恋爱的我非常渴望能够告别单身。农神啊,请祢救救我吧!我真的好想谈恋爱啊!」
最后一句话令在场眾人纷纷望向任之宁,眼神若有惊讶或怀疑之意。
任之宁满面羞惭,垂首盯着地板,在心田讽刺道:「贾玛莉,谢谢你让我真正体会到何谓出糗的滋味!」
贾玛莉当初寄出电子邮件后,才向两人口头简述自传的大意。
对于这个先斩后奏的行为,任之宁纵然不悦,却也仅能发发牢骚。
只是万万没想到自传竟与原先所想天差地远,她一方面感到恼怒,另一方面又觉得这篇比瞎说光阴还要鬼扯的自传也能过关,审核人员的口味真是难以捉摸。
副教主会错意,鼓励道:「你也不必感到害臊。这里有非常多名优秀男性,随时能让你谈场铭心刻骨的纯爱!」
他见任之宁还以僵硬的笑容,继续走到下一位面前诵读。
就这么过了好一阵子,终于轮到身为最后一位的骆选。
「在產业求新求变、社会不断变迁的情况下,人类在择偶方面还是没有破旧立新,大多停留在男老女少这种刻板搭配形式。而如同沧海一粟的我因为在育幼院长大、缺乏母爱的关係,向来只喜欢年纪较大的姐姐。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智发育缓慢的我活至目前为止,也只喜欢过一名对象罢了。专情大概是我唯二引以为傲的优点之一吧。在思想方面,我肯定属于不切实际的幻想派,但在行为方面还算是个脚踏实地的务实派,同时也将这个理念套用在爱情上头,认为只要竭尽全心全力耕耘,必定能够开花结果。偏偏我爱上的是个待我冷若冰霜的女孩,平时除了共事的时候必不得已之外,完全对我不理不睬。每当我再接再厉,鼓起勇气试探她的心意,她却变本加厉,抗拒得不遗馀力,一次又一次浇熄我的热情,打击我的信心。不知正在审视这封电子邮件的你认为应该要如何判定一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心爱着对方呢?要可以为对方付出所有,还是要能爱到天荒地老?对没有恋爱经验的我而言,这些不过是自以为能做到的空想罢了。等到拥有以后,通常不是大打折扣,就是背道而驰。虽然我只有喜欢对方四年左右,但是有多么喜欢一个人不应用时间长短来计算,而是要看喜欢的分量。明知对方从来不愿多看自己一眼,我依旧乐于当一名旁观者,默默地佇立在身旁陪伴她,直到亲眼见证她获得幸福为止。这就是我喜欢的分量。这就是我的恋爱之道!」副教主的语气随着文句变幻,时而激扬,时而低沉,儼然是名称职的说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