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这些东西,你自己戴着吧。”赤獒嘲弄似的说道,他厌恶寺庙里的一切东西。
“可是我信,我要你戴着。”他不要,焉谷语顿觉不快,鼓起脸道:“你不戴的话我就扔了。”
赤獒只当她在说笑,没理会,目光渐渐往下,定格在那套崭新的衣裳上。是件红底白衣,腰带也是红的,上头还绣了一丛蔷薇花,比之前那件白衣艳不少。
对方不说话,焉谷语便想逗逗他,她行至窗边,做了个扔出去的动作。“你爱要不要。”
瞬间,赤獒回神,纵身从窗户口跳了下去。
“赤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焉谷语急急扑上窗棂,大喊道:“平安符在我手上,你快上来啊!”
没想他会这么跳下去,真真叫她心脏骤停。
下头是饲养猛兽的狩猎场,地势极低,距离暖阁一楼也有六七丈的距离。一听有人下来,猛兽们全都张开了血盆大口。
好在焉谷语喊得及时,赤獒反应也快,在半空中借力一点,如同燕子一般轻巧地转了个身,攀着粗糙的石壁掠了上来。
他抓住窗沿,矫健地跃进窗户。
焉谷语怔怔地望着赤獒,虽不是头一回见他的身手,依旧会被惊艳。念及他方才的行为,她大喘几口气才平复呼吸,又惊又怒道:“你是笨蛋么,不看清楚便跳下去,出事了怎么办?”
她嘴上骂他,话中关心之意却格外明显。
赤獒扯了一下嘴角,他看向她手中的平安符,暗忖,自己方才根本没看清楚,脑子都没转过来便跳下去了。
“这是你为我求来的,我当然要捡回来。”
焉谷语抿了抿嘴,抬眸对上赤獒清亮的眸子,低声道:“笨蛋……”
不知为何,听着他简单而直接的话语,此刻,她只觉心底落了片羽毛,有些痒。
少年气
“它比我重要。”赤獒随口道,言语间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焉谷语听得心头不是滋味,她讨厌他这幅不将身子当回事的模样,“在我心里,你比它重要!”
她难得大声说话,赤獒直接愣了。
“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焉谷语厉声说着,她也不晓得自己在气什么,明明他看重她的东西是好事,可她却极为不舒服,甚至有点心虚。
赤獒低头凝望焉谷语的脸,他能感受到她语气中的情绪,比之前要真一些。“为了你做傻事也不行么?”
焉谷语被问住,此刻,理智告诉她,她该给他洗脑,然而那些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心头烦乱便转了话题,“我给你买的布料已经做成衣裳了,你换上我瞧瞧。”
“嗯。”她不答,赤獒也不强求。他走向床榻,自顾自解开腰带,露出精瘦的腰身,线条流畅结实。
这么多年,他受的伤数不胜数,身上布满伤疤,没一处好肉。
看着看着,焉谷语顿觉心头压抑。
起初,她还没觉得如何,毕竟他受伤时经常赤着上半身,直到赤獒开始解裤腰带,她急忙捂住眼睛背过身,心里念了一句,他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一阵阵的衣料摩擦声闯进耳中,越听,她越觉得面上热烫。
片刻后,没声了。
焉谷语不解,悄悄张开手指,回身去看他,见他拿着腰带不动便晓得他是不会系。
“你捂眼做什么?”赤獒眨着眼,面上一派迷茫。
“非礼勿视。”焉谷语上前拿过他手里的腰带,语重心长道:“你是男,我是女,礼教云,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按理说我们之间该保持距离。往后,不管是我还是其他女子,你都不能如此。”
赤獒似懂非懂地阖了一下眼皮,“在斗奴场里,客人就爱看这些。”顿了顿,他又道:“除了你,我没在其他人面前换过衣裳。”
“算了,你自小在这里长大,我跟你说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你也不明白。”焉谷语叹息一声,手指灵活地扯开繁杂的腰带,绕过他腰间系上最宽的那条。
赤獒静静望着焉谷语,鼻尖满是淡淡的药味,她靠得很近,双手绕过他后腰时像是在抱他。“这不算男女授受不亲么?”
闻言,焉谷语手上动作一停,心道,他竟会拿她的话堵她了。她仰头看他,反问道:“那你是想我跟你男女授受不亲保持距离,还是不想呢?”
“不想。”赤獒脱口道。她一靠近,他心里便会觉得欢喜,她这样给他系腰带,他更欢喜。
焉谷语垂下眼帘,心里暗暗想着,他如今是将自己当朋友了吧?她扣好腰带的暗扣,温柔地整理着垂挂下的流苏,最后将平安符系在腰带上,软言道:“你可以为了我做不费力气的事,但做傻事不行,更不能伤害自己。”
她在回他方才问的话。
赤獒眸中闪过奇异的亮色,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悄无声息地,他嘴角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系好了。”焉谷语满意地放下平安符,抬脸打量换上新衣的赤獒。
眼前的少年身姿修长,华茂青松。无疑,他是好看的,穿上这一身更显少年气,比平日那副阴郁冷冽的模样要平易近人得多,俊美得夺人眼球。
美中不足的,是那两字。
意识到她在看什么,赤獒下意识别过脸。
焉谷语哪儿会不晓得他躲什么,好笑道:“你躲了我也能看到,况且,我并不觉得有这烙印你就变难看了。不过两个字而已,你就当是我写上去的。”
“……”
赤獒移动视线,缓缓对上焉谷语的脸。她真会哄人,每句话都能哄在他心上。
“不过……”焉谷语踮起脚,认真瞧着赤獒面上的那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