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成
待马车到达丞相府, 焉谷语搭着梦色的手走下马车。
她刚在心里念完父亲还未归府,谁想,一抬头便对上了站在大门外的焉问津, 以及谢开颜和谢九钏。
“……”
谢开颜朝着焉谷语挤眉弄眼,还用嘴型告诉她, “完蛋了”。
焉谷语看懂了谢开颜的嘴型, 再一看父亲那阴沉沉的黑脸,顿觉背后发凉。她心道,确实完蛋了。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老臣见过太子殿下。”陆观棋一来,焉问津同谢九钏不由躬身行礼。
“两位大人不必多礼。”陆观棋笑着道,抬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焉谷语上前, 甜甜地喊了一声, “谢伯伯。”喊完,她主动认错, 态度诚恳, “爹,今日之事都是我的主意, 跟谢姐姐毫无干系。”
陆观棋站在一旁, 并不插话, 反而看起了戏。
见状, 谢开颜忙道:“焉伯伯, 这事说来都是我的错,是我主动来找小焉儿的,也是我主动帮她的, 对不起, 我向您道歉。”
焉问津冷冷地哼了一声, “开颜, 你先与你父亲回去。”随后,他看向焉谷语,沉声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将我的话当耳旁风。”
“女儿知错。”焉谷语低着头,平静道:“任凭父亲处置。”
听得这话,谢开颜急了,双手大张拦在焉谷语身前,“焉伯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罚小焉儿,罚我好了。”
“谢姐姐。”焉谷语握住谢开颜的手,感激地瞧了她一眼,她晓得她是何意思,父亲为人虽然严厉,但还做不出替人教育儿女的事。“你不用替我掩饰,是我自己想出门,而这互换身份的主意也是我想出来的。”
“咳咳。”谢九钏清了清嗓子,当起了和事佬,“焉兄,既然我们都要做亲家了,那我是不是有资格说句话?”
闻言,焉谷语整个愣住,原本平静的面上慢慢裂出一条缝来,是慌乱。
陆观棋微微蹙眉,心思一动 ,复又笑了,“原来两位大人聚在一处是为商议婚事,而且看样子已经谈成了。”说着,他伸手抚了抚焉谷语的长发,意味深长道:“语儿,恭喜你。”
焉谷语垂着脸,没接话。此刻,不知为何,她脑中竟浮现出了赤獒的身影,还有躲雨那会儿他说的话。
每一字都极为清晰,犹在耳畔。
“谢兄,这是我的家事,还是由我自己来管吧。”焉问津板着脸,顿了顿又道:“至于婚事,我们改日再商量商量。”
“爹爹。”谢开颜拉着谢九钏摇头,使劲眨眼。
“嗯。”然而谢九钏像是没瞧见谢开颜的眼神,强行将她拉下石阶。“开颜,我们快回侯府,为父已经饿了。”
“爹爹!”
临走前,谢开颜给了焉谷语一个万分同情的眼神。
“殿下可是有事要说?”待那两人坐上马车,焉问津才对上陆观棋,“若是无事,老臣便带小女进去了。”
他咬字生硬,姿态确是恭敬的。
“无事,只是在路上遇着语儿送她回来而已。”陆观棋负手在后,忍不住为焉谷语说了句,“焉伯伯,语儿她身子弱,家法还是免了吧,不然我父皇可是要心疼的。”
他说者无意,其他两人却听者有心。
焉问津的面色一沉再沉,低声道:“殿下,这是老臣的家事,老臣并不希望太子殿下插手,也不希望太子殿下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
头回见焉问津如此说话,陆观棋显然愣了下,“焉相误会了,本宫并未打算同父皇说什么。”他温和地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道:“时候不早,本宫得赶去舅舅家吃酒,先行一步了。”
他这一说,焉问津的面色便缓和了几分,“老臣恭送太子殿下。”
书房。
焉谷语默然站在书案前,脊背很直,头却是低的,低着看自己的绣花鞋。
焉问津端坐在书案前,见得她这模样,面上乌云愈发绵密,“我之前同你说过什么?你现在是翅膀硬了,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爹。”焉谷语委屈地抬起脸,软言道:“女儿从来都没有不将您放在眼里,相反,我要是不将您放在眼里,就不扮作谢姐姐的模样出去了,我会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被她一回嘴,焉问津语塞了,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最后硬生生挤出两字,“歪理。”
焉谷语眨着水灵灵的眸子道:“我说的明明是实话。”
焉问津起身踱了几步,背对焉谷语,“今日我与谢兄谈了你与谢家三郎的婚事,卓凡为人老实忠厚,样貌也不差,倘若你愿意,爹便将你许给他。”
“我不嫁!”焉谷语脱口道。
这一声急切又大声,甚至带了点儿尖锐的怒气。
“嗯?”焉问津诧异地转过身,将目光定格在焉谷语面上,“语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斗奴场里的,那个人了。”
他也不晓得该如何称呼当年被自己送走的皇子,便喊“那个人”。
“没有。”焉谷语矢口否认,她强迫自己直视焉问津的脸,正色道:“爹,我接近他是为焉家着想,并非是为个人情爱。之前我便与您提过梦中之事,他日后定会坐上那个位置。您不信鬼神之说,但我却不能不信。其次,我与他之间清清白白,左右不过朋友二字。”
焉问津不作声,就这么静静凝视焉谷语。
焉谷语在这洞察一切的目光中渐渐垂落眼帘,她局促地扯着衣袖,心头闪过一丝慌乱,再次辩解道:“我真的只是……”
“你自己信么?”焉问津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