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瞳孔一张,陆惊泽隐约触摸到了方才烦躁的缘由。他眯起眼,直接将她按到了柔软的被褥上。
这一下又快又猛,跟野狼扑过来一般。
“啊!”焉谷语失声。
“谁!”
屋顶上的焉一焉二听得声音赶忙跳下来,“咚咚咚”地敲响房门,“小姐?小姐?”
“快走!”焉谷语急中生智,当即推了陆惊泽一把,“被我爹发现我就再也不能见你了!”
陆惊泽还不大懂礼教之事,一脸疑惑,不过焉谷语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先离开。
随后,窗户飞快打开,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仿佛没人来过一般。
“嘭!”下一刻,房门被人推开,焉一焉二焦急地跑了进来,站在屏风后头问,“小姐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焉谷语揪紧衣领,想起方才不由松了一口气。他那样子真吓人,像是要吃了她。“做噩梦了而已。”
翌日。
蔡允带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和宫里的六名御医来了永兴宫。
陆惊泽平躺在床榻上,默然看着几个大夫准备换皮用的器具和药材,太监们在门窗上钉上木条。
据老大夫说,刚换上的皮肤不得见光,否则缝合的地方会留疤。
他收回目光,留恋地抚着自己的右颊。今日他要换皮,换了皮,这印记就没了,而他昨晚去见她也有这原因,想以赤獒的脸见她最后一面。
至于为何,没有缘由,就是想。
她亲他的时候,他发现一件事,再近一点也不止是她亲他。
还要再近……
“殿下。”等那几人准备好,蔡允看向榻上的陆惊泽,提醒道:“老大夫说,换皮时会疼痛难忍,他有麻药,不过麻药伤脑子。”
“不用,我不怕疼,开始吧。”陆惊泽无所谓地脱下衣裳,面容平淡。在斗奴场多年,他早便将疼这个字忘了。
对于他来说,身上的疼再疼也就那样。
这话说得利落冷淡,饶是见多了人的蔡允也觉得心惊。他看向陆惊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六皇子在斗奴场里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竟受了这么多伤,身上几乎没一处好皮,他都不忍再看了。
“这位皇子,草民得罪了。”老大夫上前,蔡允便往后退了几步,安静地守在床榻前。
其中有两御医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头摆着一排奇形怪状的薄刀。只一眼,蔡允便低下头去,他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满室寂静中,他听到皮肉被割开的声音,接着,染血的布条被扔在地上。
渐渐地,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熏得人反胃。
蔡允是宫里的老人,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的,还不至于失态。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煎熬地站着,地上散了一堆染血的白布。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老大夫才放下刀具,不住地赞叹陆惊泽,赞他竟然这么能忍,真就一声都没喊过,只在换脸皮时皱了一下眉头。
自然,陆惊泽皱眉并非是因为疼,而是他记得,有人不仅摸过这两字,还亲过。
没了这两字,她兴许就不会亲他的脸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失落。
“殿下再忍忍,快好了。等换完了皮,殿下定是个美男子。”说着,老大夫在陆惊泽身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药膏,再用厚厚的白布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做完一切,他才转过身看蔡允,“蔡公公,换好了。”
语毕,他抬手擦了擦满头的汗,其他御医也跟着放松下来。毕竟换皮之事有风险,且对方又是皇子,兹事体大,可以说,他们今日是提着脑袋来的。
“好,咱家带你们去领赏银。”蔡允吐出一口气,重新端起拂尘,对着陆惊泽道:“殿下,老奴先去办事了,随后再过来伺候。”
“嗯。”由于全身都被白布包裹,陆惊泽根本说不了话,只能从喉间应一声。
这晚,焉谷语又做了个梦,梦里她进宫赴了中秋晚宴。
宴会上有几百人,赤獒坐的位置离她稍远,她在瞧他,而他却像是没瞧见她,只顾自己喝酒。
之后,乌楚国的使节来了,献了两箱金银财宝与一群舞姬。舞姬献舞时,陆观棋一说,陆赢便将其中两名舞姬给了赤獒。
赤獒笑着收下舞姬,结果没多久就中了毒,一直卧病不起。
……
清晨,焉谷语从梦中醒来,秀丽的柳眉整个倒竖着。梦中一切她都记得,尤其记得赤獒与那两名舞姬离开的背影。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不舒坦了。
念及昨晚亲他的事,她便开始擦自己的唇瓣,越擦越使劲。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揽月进入内室,一脸不解地望着焉谷语。
闻声,焉谷语放下手,冷脸道:“没什么。洗漱。”
……
两刻钟后,陈鱼进了屋,“语儿,你打扮好了么,谢夫人和谢三郎来了。”
“谢三郎?”焉谷语从梳妆台前站起。算算日子,一月时间早到了。可她这会儿正烦呢,根本不想见人,更别说是那个谢三郎了。
“你爹让你去见见他们。”陈鱼面露为难,无奈道:“你也知道,你爹那个脾气。”
“我打扮好了,姨娘,我们走吧。”焉谷语弯起唇角,温婉一笑。陈鱼待她好,她自然也不会让陈鱼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