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焉问津面上的气势松了,谢家二郎赶忙道:“喜婆,快将人搀扶上轿。”
“哎。”喜婆忙不迭点头,对着揽月道:“快,扶你们家小姐上轿,吉时耽误不得。”
揽月虽不情愿,但焉问津没发话,她也只能扶着焉谷语上娇,“小姐,我们上轿了,小心横杠。”
“嗯。”焉谷语应声,矮身进入花轿。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不知从何时起,两侧的鞭炮声更响了。
焉谷语一上轿,迎亲队伍便开始敲敲打打,又是铜锣又是唢呐,再合着一下一下的鼓声,甚是热闹。
“咔”,等到了侯爷府,轿子慢慢停下。接着,帘子被人拉开,揽月和喜娘一左一右将焉谷语搀扶出来。
谢家亲戚多,侯府门前围观的百姓也多,这道上的人声比起焉府外头来还要吵闹,跟炉子里刚烧开的水似的。
“这位便是那美人排行榜上的第一名,前丞相的女儿。”
“可惜盖头厚实看不到脸,不过看这身姿,确实窈窕勾人。”
“是啊,谢三郎上辈子积德了,能娶到她。”
“谢三郎自己也厉害,不然还真娶不了这样的人儿,容易招事。”
……
鞭炮声中,礼官扬声喊道,“请新娘跨马鞍,从此平平安安。”
焉谷语抬起脚,跨过马鞍才往石阶上走。待她们走到门前,礼官又喊,“请新娘跨火盆,从此邪祟离身,红红火火。”
跨过火盆门槛才算进了侯府,这时,喜娘带着焉谷语往旁走去,“小夫人,谢三公子还病着呢,眼下是拜不了堂了,侯爷让奴家先扶您回新房。”
“不拜天地直接去新房?”揽月蹙起柳眉,不悦道:“这算什么,欺负人啊?拜不了堂就别拜,改日不成么,把我们家小姐当什么了!”
“小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谢公子与你们小姐可是皇后娘娘赐的婚,侯爷哪儿敢怠慢。再说,吉日吉时难挑得很,能不改就不改。”喜娘搀着焉谷语,在下人的指引下往前走。
“哼!”揽月怒哼。
路上,焉谷语沉默着,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但她此刻倒是有点开心。在他们彧国,拜过天地之后才算真夫妻,如今她与谢卓凡没拜堂,自然说不上夫妻。
三人穿过一个长回廊,一个小回廊,走过花园,迈过小石子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新房。
揽月望着前头的院子,问道:“喜娘,谢公子这会儿在不在新房?”
喜娘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说,谢公子怕将风寒过给小夫人,住去其他院子了,说是等身子康复之后再过来。”
“那还成,算他有良心。”揽月撇撇嘴,侧头望着焉谷语道:“我们家小姐的身子可不好,真染上风寒就麻烦了。”
“谁说不是呢。”喜娘点头附和,“这大喜日子的,偏偏就染上风寒了,好在也不是什么大病。”
桃花院,谢卓凡住的院子,因满院桃花而得名。
主屋大,侧屋也大,门外头站着一群人,四个丫鬟六个家丁,见焉谷语过来,他们齐齐低下头,异口同声道:“见过三少夫人。”
见得这一群人,揽月不禁张大了嘴,焉问津向来节俭,焉府里下人少,而他们侯府,一个院子就需得十人伺候,真真是没得比。
“谢家真是有钱。”
喜娘呵呵地笑着,羡慕道:“帝都城的首富能不有钱么,富得都流油了,唉,怕是上辈子修了三世福气的姑娘今生才能嫁进谢家。”蓦然,她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妥当,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不过焉小姐本也是有福气之人,命格好的嘞,自小便被皇上认作义女,与谢公子是天作之合,谁都配得起谁。”
焉谷语不作声,在旁人看来,她的命格极好,可偏偏她自己不觉得。
一将焉谷语送入新房,喜娘便挥着帕子离去了。
揽月扶着焉谷语坐到喜床上,顺道将跟进门的几个丫鬟赶了出去。
屋内没人,焉谷语自己掀开了盖头,她随意看了眼新房,面色平淡,既不喜,也不悲。
揽月在屋内转了转,瞧着桌上的糕点口水直流。今日忙活大半天,她饭都没来得及吃,本想捏几块糕点垫垫肚子,余光里瞥见焉谷语掀了盖头,她飞快上前,急道:“小姐,这盖头掀不得,不吉利的。”
“不吉利最好。”焉谷语冷声道,她心里思量着,虽说喜娘说的话没毛病,但她始终觉得哪儿不对劲儿。“揽月,你熟悉侯府么?”
“奴婢不大熟。”揽月摇头,尴尬道:“奴婢是跟着小姐来过几次,可侯府太大了,有些院子还长得差不多,奴婢根本认不清。小姐,您问这做什么?”
“我想去见谢卓凡。看看他究竟是染了风寒,还是出了其他事。”焉谷语望着房门道。
真得风寒倒是不可怕,就怕不是。
“小姐您坐着吧,奴婢去外头打听。反正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奴婢就说小姐饿了,想吃东西。”揽月来了主意,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眨一眨的,“小姐,您饿的话先吃点桌上的糕点。”
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焉谷语不放心揽月,叮嘱道:“你小心点儿,遇上事记得喊人。”
“小姐放心,奴婢晓得的。”说罢,揽月跑出了门。
屋内烛光摇曳,满目喜色,然而焉谷语眉间却不见半点喜悦,反而嵌了一大片愁云。
她心思几转,估摸着,谢卓凡会将那些证据放在何处?应该在书房,或者更隐秘的地方。
明日她得找个借口去他的书房瞧瞧。早日找着,早日销毁,她便能早日脱离谢卓凡的威胁。
焉谷语自顾自打着算盘,压根没听见外头细微的声响。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