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地,谢卓凡往焉谷语碗里加了块肉,温柔道:“你近来瘦了不少,多吃点补补身子。”
焉谷语看着碗里的肉踌躇,这桌上不仅坐着王氏与谢九钏,还有夏家的客人,她不吃这肉会惹出许多事。
“语儿,你怎么不吃饭?”王氏关切地瞧着焉谷语,问道:“不舒服么?”
“我没有不舒服。”焉谷语笑着摇头,随后将碗里的肉吃进了嘴里。
见状,王氏眉头舒展,“你们俩拜堂的日子已经定好了,就在明日夜里。明日一早,我会请亲家公和亲家母过来,再请些临近的亲戚,其他就算了。”
“好,随伯母安排。”焉谷语应声,目光却有点飘。
“等拜过天地之后,你们俩便是夫妻了,有些事就得注意些,千万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王氏继续道,目光似有似无地瞥过焉谷语散落的长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语儿,我之前说过,你若是不懂做儿媳的道理,可以随时来问我这个做婆婆的。”
“嗯。”焉谷语又应了一声。
“娘,你这话说的儿子不爱听。”这时,谢卓凡开口,“语儿是我娘子,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希望她嫁到我们家来守各种规矩,我只希望,她在焉府如何,在我们侯府依旧如何。”
焉谷语平静地听着,面上毫无波澜。
闻言,王氏顿觉心头不快,正要出言说几句谢卓凡。
谢九钏晓得王氏的脾气,赶忙亲自给她夹菜,“夫人吃菜,你近来辛苦了,看看,这小瓜子脸都瘦了,来,多吃点,补补身子。”
“说什么呢,没个正经。”王氏被谢九钏说得面上绷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嘿嘿。”谢九钏憨憨地笑了两声,语重心长道:“他们小两口的事自己会处理,我们俩老的就别操心了,管不好的。管来管去人家还嫌我们多事呢。”
“是啊,管他们俩做什么,我们还是聊聊我和夏公子的婚事吧,比方说,到时摆几桌子酒席。”谢开颜插话。
王氏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酒席的事你与夏公子自己定,我不管。”她太了解谢开颜了,了解到不看好这桩婚事。
“那就越多越好,人多热闹。”说完,谢开颜转向身侧的夏知节,“夏公子,你意下如何?”
夏知节连连点头,红着脸道:“你决定便好,我听你的。”
“好,那我就决定了,摆九十九桌酒席,长长久久,请全帝都的人都来恭喜我。”谢开颜笑着说道,话间,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不,是我们。”
“嗯。”这一次,夏知节终于大大方方地看向谢开颜。
二月十四,夜。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侯府门前放了两串鞭炮,算是意思意思。
谢九钏王氏焉问津陈四人都坐在高堂上,等着谢卓凡与焉谷语拜天地。
不多时,谢开颜与揽月扶着身穿嫁衣盖着盖头的焉谷语从后院走出。
谢卓凡穿着新郎喜服站在厅上,面容平静,压根瞧不出喜悦之情。焉谷语一来,他的目光便不动了,像是黏在了她身上。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礼官扬声开喊。
虽说就拜个天地,来的人也不多,但谢九钏还是请了礼官过来。
焉谷语盖着盖头,只能看到自己的绣花鞋。揽月与谢开颜扶她往哪儿走,她就往哪儿走。待她站定后,揽月与谢开颜便放开了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一拜,焉谷语有些迟疑,心头止不住地难受,最后还是拜了下去。直起身时,她想,自己跟陆惊泽的缘分大概已经尽了吧。
她死死地咬着唇瓣,眼中酸涩无比。
“礼成,送入洞房。”礼官喊得开心,调子飞扬。
他一喊完,谢卓凡当即扶住焉谷语往桃花院走。
“谢谢,我不用你扶。”
觉得走远了,焉谷语便推开了谢卓凡的手。兴许是离得太近的缘故,她在他身上又闻到了似曾相识的味道。
心头躁动。
陆惊泽为何要扮作谢卓凡,他能躲得过侯府里这么多人的眼睛么。再者,他又不会算账,如何打理那些铺子。
所以还是她想多了。
“语儿妹妹,你好生心狠啊,我们才拜完天地,你就想一脚踹开我?”谢卓凡靠近她调笑,他说这话时,嗓子不如平日沙哑,反而透着点清越的味道。
那股子熟悉的感觉又来了,焉谷语更觉奇怪,在她的印象中,谢卓凡不像是会说这些话的人。她掀起盖头,没搭理谢卓凡,径自往桃花院走去。
“小姐,小姐,等等奴婢!”没一会儿,揽月追了上来。
“揽月。”焉谷语欣喜地望着揽月,急忙将自己的手放在她臂弯间,“你扶着我走。”
揽月当即会意,两手紧紧抓住焉谷语的手臂。
“走那么急做什么,你一个人又入不了洞房?”谢卓凡快步追了上来,走在焉谷语的另一侧,他甩动的衣袖总是打着焉谷语的衣袖,“你这下跟我分开走不打紧,但待会儿爹和娘会来桃花院,你就是不愿做戏也得做。”
焉谷语皱起秀美的细眉,一声不吭。她不安地扯着衣袖,心头愈发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