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抬起手,用期待的语气轻声道:“但是这颗种子的话,我还是很想看它开花的。尔书说它从来没有被交易,那应当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傅回鹤一噎。
“苏楼主待小荆如亲子,我也会疼惜爱护教导我的种子,一定会让他识文断字,通晓伦理,不会输给其他有爹爹的种子半分。”
傅回鹤:“……”
我拿你当挚友,你却想当我爸爸?
傅回鹤当即转移话题,不想在花满楼嘴里听到什么爹爹之类的话,听得脑壳疼:“百花酿还是很好喝的,今年再酿一点吧?酿多点,要不然陆小凤的那份也留给我算了。”
“嗯,好。”
“说起百花酿,你在里面真的放了许多种花?”
“也没有,要看当季节都有些什么,寻常的话不过就是些药效不相冲的花,有梨花、桃花、玉兰……对了,傅兄,你还没告诉我,我的这颗种子是什么花呢?虽然它还没能发芽,但还是避开一点为好,万一哪天它醒过来看到我手里拿着花,吓到它怎么办?”
“第一面的感觉很重要,万一吓到它,它日后不与我亲近该如何是好?”
“傅兄?傅兄……”
巴掌大的傅回鹤坐在花满楼肩上,闷头抽着烟斗,满脸郁闷。
别叫傅兄,傅兄头疼。
说罢,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弃这种可怕的养崽子的念头?
发表
花满楼嗅闻到夏日的花香气,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虫鸣鸟叫与林间叶片吹拂发出的沙沙声。
不远处还有小溪流动的汩汩响动……就是没有人声的动静。
傅回鹤抬手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每个世界的天道脾性不同, 落脚点在哪里都并不是个定数, 之前带着尔书过来,我足足横跨了半个沙漠才找到石观音。”
其实傅回鹤大抵能猜出来一些,苏梦枕那个世界, 他交易出的种子无疑是将事态朝着正面的方向发展, 苏梦枕的存活,代表了京城乱象的提前结束与朝廷明君清明治下的百姓和乐,那一方世界的天道自然是欢迎傅回鹤的。
而这里……暂且不说原随云做了什么,就石观音和荆棘种子上的这一笔孽账,就已经让这方世界的天道看傅回鹤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了。
傅回鹤在被人看不惯这种事情上还是挺能看得开的:“还好没给咱们扔海里, 不然我还要耗费灵力过来,回头被人看见你在海面上凭空行走,又得传出什么传言了。”
傅回鹤能让别人都看不到他,但是要遮蔽花满楼的身形则需要更多的灵力,现下这种情况, 灵力倒是要省着用的东西了。
花满楼抬手拢了一下乱晃的傅回鹤,淡笑道:“好吧,看来今晚要露宿一晚了。”
傅回鹤推开花满楼的手指,就要跳下来,却被花满楼按在了衣领旁边。
“乖乖坐着。”
傅回鹤感觉一向温和温柔的花满楼变了, 以前花满楼不会这般说话的。
他忍不住开口:“我虽然变小了,但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我知道啊。”好在是夏日的天气, 花满楼慢步走在林间, 方向恰好是溪流的那边, “可是你才这——么大一点,我怎么忍心让你来搬东西烧火呢?”
傅回鹤:“?我可以变回来。”
“不,你不可以。”花满楼拍了拍巴掌小人的脑袋,随手从袖子里取出一方瓷瓶塞进傅回鹤的怀里,“帮我指一指路?”
傅回鹤拔开塞子,嗅闻了一下发现是百花酿的味道,当即开开心心地抱在怀里。
“咱们不需要生火的。”傅回鹤见花满楼在碰见枯树枝时会弯腰捡起来,开口道,“就算是在夜里,寻常蛇虫鼠蚁也不敢靠近咱们。”
如果是有人故意驱使便另当别论了。
花满楼笑着道:“点火有时候不是给我们看的,而是给其他人。这边燃了火堆,若是有人路过,一般都会过来看一看查探一番的。”
“你们人类真麻烦。”傅回鹤皱眉,“好吧,听你的——坐下来生堆火是吧?”
花满楼察觉到傅回鹤的语气,眉梢微动:“嗯?”
一道锐利的剑气转瞬即逝,如同锋利的剑刃划过黑夜,花满楼身前不远处一棵大树轰然倒下,便有了一个绝佳的树墩与树桌。
白色的灵雾拽着枯树枝从林间窸窸窣窣而来,很快就在树墩旁边堆成了一个火堆,甚至还贴心的卷了一把枯树叶放在一边。
傅回鹤微微一笑,端坐在花满楼肩头,矜持道:“是这样吧?”
语气是清清淡淡似乎不值一提的样子,但小眼神不住地瞥向花满楼。
花满楼略微一想就摸清了傅回鹤的小心思,唇角微勾,毫不吝啬道:“好厉害。若是让我来,恐怕要半个多时辰才能准备好。”
傅回鹤看着花满楼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动作熟练的生好火,俊秀的面容在火光下摇曳出淡金色。
傅回鹤天性不爱火,于是朝花满楼的衣襟里面躲了躲,侧身背靠在花满楼脖颈间,抬头看向月亮。
花满楼决定了要跟着傅回鹤来,除了火折子,自然也准备了别的。
他从怀
中取出一包果干,这还是之前他来离断斋时带给尔书磨牙用的。
花满楼成年后行走江湖的次数并不少,这般的夜间露宿虽不是常事但也有过,只是那些时候身边要么跟着花家的护卫,要么有陆小凤这样的朋友聚在一起,总是热闹非凡的。
像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却是少有。
傅回鹤转头看到花满楼手里的果干,探着身子闻了闻,没闻到味道,知道这不是花满楼亲手做的,当即失了兴趣,重新坐回来,取出烟斗继续努力吞云吐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