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南宫灵已经做好了自己不得善终的准备,结果兄长却站出来将事情揽了过去,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兄长已经同楚留香把所有的身世隐患尽数解决。
南宫灵的年纪尚小,他从未见过母亲,但对无花本来就心存敬佩后来得知是自己的哥哥,更是恨不得天天跟在身后兄弟情深,石观音的事盖棺定论之后,无花让他从此忘记母亲的事,南宫灵也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反正只要兄长还是兄长便是。
无花看着面前厢房的门,双手合十轻轻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而后侧首对南宫灵道:“你先自去忙你的。”
南宫灵看了看自家兄长,又看了看面前的房门,知道里面八成是有人来找兄长,想了想,有些不放心道:“哥,我就在前面大堂,有事你喊我我立马就能过来!”
“好,去吧。”无花温和地笑了笑。
目送南宫灵离开,无花抬步上前,伸手缓缓推开房门。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站在门边的无花抬眸,将懒散斜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映入眸中。
霜白的发丝散落在肩头,素色的衣衫不染凡尘,剑眉星目,神情冷淡。
白色的袅袅灵雾间,来人轻轻咬住烟杆含了一口烟,轻薄的雾气逐渐飘拂开来。
“小僧见过傅先生。”无花双手合十,微微一礼。
傅回鹤轻声一笑,身子后仰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散漫垂下搭在椅子把手上:“无花大师以画相赠,所求为何?那颗小雏菊么?”
明明是染着些许笑意的声音,却带着满室危险的压迫感。
“交易并非不能做,只是无花大师可要想清楚,做了离断斋的交易,再妄图向其他地方伸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傅回鹤手中的烟斗在桌边轻轻磕了嗑
,轻描淡写道:“我能让无花大师重活一世,自然也能让大师……”
“再死一回。”
从千里之外的忻州瞬移回太原城,傅回鹤刚抬手推开房门,就敏锐察觉到一丝微妙的氛围。
房间里的花满楼正坐在桌前,左手尽数没在一盆清水之中,听见傅回鹤回来,当即满面欣喜地抬头,扬声道:“傅兄,你看,我的种子发芽了!”
“是一株漂亮的小莲花~”
傅回鹤木着脸走到桌边,低头看着花满楼手腕间冒出一个尖尖脑袋的小芽,无声地,磨了磨牙。
——玩不守约定是吧?
——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吧?
傅回鹤正要说什么,就见花满楼的手指已经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而泛起褶皱,顿时皱着眉攥住花满楼的手腕,将他的手从水里捞了出来。
离了水,那小芽顿时显得有些蔫蔫的,绿色的小芽贴在花满楼的手腕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花满楼叹了口气,担忧道:“之前我说要手绳的时候没能想到种子如果是水生该如何,现在小莲花需要水,我……”
“不用泡它。”傅回鹤冷着脸,面无表情道,“泡我。”
花满楼:“嗯?”
“我是说……”傅回鹤顿了顿,努力捂住自己最后的遮羞布,“我泡花瓣水,灵力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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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回鹤虽然和这方小世界的天道讨价还价来了一些便利, 但是离断斋内大量流失的灵气与他硬抗九道天雷的暗伤还在。
回到花满楼这里,傅回鹤索性缩小身形节省灵力,一言不发往茶盏里面一坐, 背对着贴在花满楼手背上的莲花小芽,眼不见心不烦。
“听傅兄这样说, 总觉得这里的天道意外的好说话。”花满楼的手指轻轻搓了下莲花小芽, 小芽是还未展开来的莲花叶,顶端尖尖, 微微戳着他的指腹。
比起这种和傅回鹤讨价还价, 有事相求还能坐下来商量的天道, 之前花满楼在傅回鹤口中听到的苍山境天道,所作所为似乎更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无情冷漠,不顾人情。
傅回鹤显然明白花满楼的意思,沉在水里的手拨弄了两下水面:“苍山境是混沌开天辟地下的第一方天地, 花鸟飞虫,灵长走兽皆起源于此境。苍山境的天道在千年又千年中不断完善填充自己,更趋近于人类神话书籍中所记载的至高规则。”
“而这些因为人类衍生出的大千世界,天道更像是一种管理者,它们的存在只为了平衡力量, 努力维系世界的正常运转, 将有可能威胁到世界存续的力量阻挡在外。”
“你那边的世界天道姑且还算成熟, 这方世界的天道才开灵智不到三百年, 尚且是个孩童,好诓得很。”
傅回鹤的话音刚落, 外面就轰隆隆劈了两道天雷。
花满楼忍俊不禁:“怎么感觉你就是喜欢故意逗弄它?”
“那倒也不是。”傅回鹤诚实回答, “我只是对所有天道都平等地抱有抵触且讨厌的态度。”
想了想, 傅回鹤又补了一句:“做生意除外。”
生意人总要有生意人的倔强的, 哪怕再看对面碍眼,那也要在确保交易成功的后偷摸坑才是。
傅回鹤说完,顿了一下,而后问花满楼:“说起来,你怎么都不问我去哪了?”
花满楼也是一愣,迟疑了一下:“这是可以……问的吗?”
傅回鹤半天没吭声。
花满楼腕间原本贴着他的小芽也有了几分赌气的不高兴,将自己细细长长的一条搭在手绳上,不和花满楼贴贴了。
这样明晃晃的架势,花满楼就算看不见傅回鹤的表情,也能猜得到这人就是在不高兴。
不过花满楼并没有说他之前可以避嫌离断斋内务的想法,而是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傅回鹤的后背,温和而耐心地轻声问道:“那如果我现在问,傅兄还是会告诉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