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傅回鹤忍不住小声道:“七童,我觉得你家的糖葫芦卖的有点贵……”
花满楼忍住唇角的笑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带上扬的尾音:“傅兄此言差矣。先不说云记的糖葫芦用料全是上好的山楂,还有一些用冰镇着一路自各地运来的各类瓜果,这其中人力物力耗资颇巨,做生意总是要考虑本钱的。”
“二来,糖葫芦外沾洒的干果仁分量十足,每一粒都经过精挑细选,没有虫蛀苦涩之果,其中松仁更是自极寒之东车马运来。如今每一串不过一两之数,谈何昂贵呢?”
这话条理清晰,叙述清楚明白,再加上花满楼本身便是一个翩翩贵公子的模样,锦衣折扇,气度温润,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更是让人信服,周围听到的百姓无不连连点头,原本没有驻足的百姓也在犹豫了一下后朝着排队的队尾走过去。
傅回鹤:“。”
花满楼神情自然。
傅回鹤幽幽感叹:“所以,要么说是首富花家的七公子呢。”
这糖葫芦明明就是卖的贵啊!!
看来再贵公子,花七童也还是姓花啊!
花满楼驻足,脚尖一转,面朝傅回鹤拱手而笑:“傅老板承让。”
傅回鹤笑,也学着花满楼的动作拜了回去:“好说,好说,花公子的糖葫芦上多裹两层最值钱的松仁便是。”
……
两人回到坐落在京城的花家宅邸,刚进门
就被四仰八叉躺在影壁上的白色毛绒绒镇了一下。
花家虽为商户,家中子弟也在朝中供职,治下规矩虽不至森严,但也没有那般随意。
这小兽躺在进门的影壁之上,多少是有些不合规矩。
听闻公子回来便守在门口的管家连忙迎上来,对两人行礼之后尴尬道:“七公子,这小兽我们实在是……”
花满楼道:“无碍,你自去忙罢。”
“是。”管家脸上的紧张顿时消散,再度拱手行礼后退下。
“你们还知道回来?”
墨玉一般的黑眼睛居高临下瞅着两人,尔书毛绒绒的脸上满是哀怨忿忿,头一次没有在看到花满楼之后就扑上去求抱抱。
傅回鹤戳了戳花满楼。
花满楼叹了口气,所以为什么傅回鹤惹的小东西,到最后还是他来哄呢?
他正要开口,尔书就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老傅,我给你说这事儿没完!就算花公子帮你求情也过不去!”
傅回鹤故作沉吟,而后试探道:“两串‘云记’糖葫芦也过不去?干果碎洒满的那种。”
尔书抵在影壁边缘的爪爪动了动,嘴巴砸吧了一下,但是很快,它想起什么,原本动摇的念头立刻坚定下来:“过不去!十串都过不去!”
这小东西是傅回鹤一手养大的,脑袋里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傅回鹤哪里看不出来,当即长眉一挑:“说罢,看上什么了?”
尔书身后的大尾巴顿时开始摇来摇去,好好一只耳鼠,愣是谄媚地像只雪白的狗崽子。
“我……我快成年了。”
傅回鹤一愣。
花满楼想了想,按照之前傅回鹤的说法,耳鼠一族九百岁成年,尔书今年才不过六百岁,应当还有三百岁才是。
尔书见状,从高高的影壁上一跃而下,直直砸进了傅回鹤的怀里,在傅回鹤胸前后脚一蹬,借力窜进了花满楼的怀里。
“按照传承记忆,成年期前我们的身体会进入一个灵力停滞的状态,持续一到两年,按道理我还差一百年才能进入这个状态,但是因为现在离断斋里的灵气特别浓郁,我吃的太撑了,所以就提前了。”
尔书在花满楼怀里搓着手手,偷看傅回鹤:“我们一族成年的话,需要……”
“天山雪精。”傅回鹤皱着眉,低声道。
他当然知道耳鼠一族的特性,从他孵出尔书之后,他与尔书就已经签订了契约,尔书需要的东西他自然清楚。
只不过天山雪精这种东西并不好找,在如今的末法时代,离断斋外灵力匮乏,他一直都有留心,却没能寻到天山雪精的下落,如果真的一直都没有办法寻到的话,只能回去苍山境……
傅回鹤眉间的褶皱越深。
当年他与天道闹得着实不好看,这些年来可以说是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离断斋做生意也断然不可能做到苍山境的头上。
哪怕如今傅氏族人因为当初傅回鹤的祭天从苍山境截断灵力生机得以重塑,但对天道而言傅氏一族相当于从苍山境硬生生撕下来了一大块规则,于万千世界间隙自立为道。
不仅仅是傅回鹤看天道不顺眼,苍山境天道看傅回鹤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傅回鹤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原本想的便是将离断斋的种子全部送走之后,就要再回一次苍山境,魂飞魄散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将那一方的天道打散重塑一番不可。
但现在牵挂越来越多,傅回鹤反而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妄动。
“天山雪精是什么?”花满楼低头问尔书。
尔书的爪爪攥住花满楼的衣袖,小声道:“就是活了很久很久的天山雪莲开花之后结出的果实,但是即
便是活了很久的雪莲,没有足够的灵力,也结不出来天山雪精。”
所以天山雪精真的是个十分十分难得的东西。
花满楼听后,若有所思道:“离断斋的雪莲……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