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回鹤上上下下盘了那颗种子好几天, 最终也没看出来是个什么花种。
从前离断斋的种子只要他看一眼,脑海中大概就能明白种子的品种习性, 以及对契约者的要求,但是这颗……
傅老板小心翼翼地将种子放回到小匣子里,顿了顿,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之翻出一块柔软的绒布垫进种子下面,神色纠结地盯着种子看。
——这种子一没灵力二没生命力三没动静,还长了个黑乎乎的样子, 这要怎么交易?
到时候有契约者上门, 傅老板一问三不知, 这交易做的活像是奸商骗人的伎俩。
花满楼放下手中的阵法看过来,倒是笑了下:“其实这样的形状和颜色, 倒是有点像你还没同意契约时候的样子。”
傅回鹤顺着花满楼的话回忆自己当初的死样子,不由得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 思路忽然打开, 在种子上方比比划划。
花满楼有种不妙的预感, 将傅回鹤面前的种子拽远了一点:“你想干什么?”
傅回鹤手指尖的剑气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我试试看能不能劈个缝出来, 我当时不也是有了缝才发芽的么!”
花满楼:“……”
倒也,不必如此。
花公子将匣子盖好:“当着师叔的面,不准胡闹。”
傅回鹤于是伸手一抹,将种子收了起来。
这方小世界的灵力虽然因为天道溃散新生的缘故,比起其他世界要浓郁几分,但毕竟不满足种子发芽所需。再者离断斋的种子还需要依靠大气运者的气运积蓄力量,所以长盛君并没有太多的纠结,就将种子托付给了傅回鹤。
当年那个死死抓着兄长不放的小少年终于长大成熟,明白很多感情虽然刻骨铭心,却只能相伴同行一阵,而非一生——只不过想明白这一点,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痛。
傅回鹤抬手撑着脸颊,笑吟吟地看着在阵法图上添了几笔的花满楼,心神一动,小莲花蹭着绕到花满楼的脖颈间,花瓣收拢起来重新将自己裹成花苞的样子,窝在花满楼的锁骨处,袖珍的小莲叶张开抖了抖,几乎是舒服地想要叹一口气出来的程度。
傅回鹤的眼神灼热又专注,直看得原本专心阵法的花满楼都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无奈抬眼回看他。
傅回鹤眸光闪动,眸中的灰蓝色更深了几分。
花满楼脖颈间白嫩的莲花苞苞动了动,从尖尖处染上绯红色,一点点晕染开来,停顿了一下,从里面挤了一颗圆滚滚的莲子出来。
花满楼一向是随着小莲花贴贴蹭蹭的,完全不设防的后果就是那颗莲子滴溜溜顺着花公子的衣领钻了进去,眨眼间就不知道钻去了哪里。
花满楼:“!”
花公子看着外面大晴的天色,视线落在状若无事的傅回鹤身上,形状漂亮的眼睛里满是谴责。
傅老板无辜道:“小莲花干的好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莲子也不是个消停的,青天白日的,在花满楼的衣裳里滚来滚去,热的花满楼的耳朵尖通红一片。
“唔?”
傅老板十分自然地伸手,手指虚虚掠过花满楼的肩头,顺着花公子的衣袖向下,在花公子精瘦的腰间停留了片刻,指节一勾,那颗作乱的莲子就到了傅老板的手里。
傅回鹤捏着那颗隐隐透着些淡黄色的莲子,唇角微勾。
明明没有被碰到,但是花满楼无端端有一种被这人剥开了衣裳的羞赧,一时间就连脖颈处也蔓延开了绯色。
傅回鹤见状,眼中的笑意更甚,修长白皙的指尖还把玩着那颗莲子,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花满楼眯了眯眼,手指已经捏在了小莲花的叶柄上,挑眉看着傅回鹤。
傅回鹤轻咳一声,坐直身子,小莲花也在花满楼手里收了作妖的行径,乖巧蹭蹭花满楼的指尖。
“这两天咱们得回去小楼了。”
“回小楼?”花满楼愣了一下。
“嗯,那边的日子快到五月了。”傅回鹤提醒道。
花满楼母亲的寿辰在五月,花满楼习惯回去金陵住上一个月陪伴花夫人,往年的这个时候花满楼应当已经在赶回金陵的路上了。
小世界的季节更替与时间流速并不一样,自从花满楼开始同傅回鹤一道穿梭在各个世界之后,他对时间的概念便越发模糊起来,要不是傅回鹤记得这件事,只怕今年要失约了。
傅回鹤拍了拍花满楼的手,轻声道:“没事,咱们可以直接瞬移去金陵,这两天你可以在这边世界看看有没有母亲喜欢的物件。”
花家是商贾首富之家,花夫人平日里见惯了各地的奇珍异宝,这些年来收礼也鲜少有什么新意,只不过儿子们送的花夫人总是欢喜的。
不过这个世界的话,说不定有能让花夫人惊喜的礼物。
花满楼弯着眉眼点头,邀请道:“傅老板要一起么?”
傅回鹤扬眉:“带我?”
因为傅老板在金银古玩这些俗物上的一窍不通和审美盆地,平日里他的一些东西都是花满楼说了算,逛街这样的事,花满楼就算带着家里的两小只出门也不会带着傅老板。
花满楼悠悠道:“唔,傅老板讲价实在是很有一手。”
重新找到自我价值的傅回鹤噎住,半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道:“讲价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花公子是不是也要给一点甜头出来,才好让傅老板有动力干活呢?”
花满楼直觉有些不对劲,但到底了解傅回鹤不会大白天的乱来,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什么甜头?”
傅回鹤抬手,晃了晃修长手指间夹着的莲子,意味深长道:“这颗莲子的味道一定很是甘甜,七童晚膳之后不想尝尝吗?”
立刻猜到小莲花结这颗莲子时候在想什么的花满楼:“……”
花公子抬手捋了下袖子,施施然站起身:“不过是贵上些许价钱,倒也不至于负担不起。”